“没来富士康之前想去跑马拉松,是有梦想的。流水线把这些都磨灭了,每天回去只想躺着玩手机……长期干流水线的话,唯一增长的只有时间。最后人只会被电子厂淘汰。”
深圳夏夜夜晚,篮球厂前,B站UP主“唐仁发现平凡”面对镜头讲出在观澜富士康做满一年的体验,用简简单单几句话道出了流水线的实质。这位不到十六岁就出来打工,已有十三年工龄的湖南小伙的另一个身份,是自封为“全网黑厂挑战跑路第一人”的视频博主。过去三年间,他上传了九百多个记录打工日常的视频,在各个平台上已经累计了十多万粉丝。
自去年12月起,家乐福在中国的门店至少已发生了10起与关店及拖欠工资相关的工人抗议。最新一起工人的集体行动发生在重庆市。由工人上载的视频可见,8月25日,十多名女工疑似在当地家乐福公司的办公室举起印有“还我血汗钱”的白纸抗议。工作了十多年的工人在留言写道自己被拖欠工资,相信是由于门店倒闭及负责人跑路。
由于国际订单减少,东南沿海诸多工厂经营困难,而广东港惠针织有限公司近期因为解散问题,出现降薪、拖欠工人工资、遣散费的情况。CLB发现,涉事工厂的香港母企肇丰针织有限公司,长期给国际服装大牌Ralph Lauren、CK等供货。
随着全球供应链的企业责任议题浮上台面,供应链中上游企业的合规问题不但会影响企业声誉,更可能受到法律制约。那么面对上游不断增长企业责任要求,身处中游的香港企业应当如何应对,又将如何合法合规的保证中国内地工人权益。
疫情期间的大型封控政策令中国东南沿海的许多工厂受到严重打击,不少都经营困难,陆续在今年倒闭,引发大规模裁员和工资拖欠问题。港资企业、广东惠东县“港惠针织有限公司”今年4月时复工,旋即又在今年6月宣布解散,在复工工资和遣散费方面引起了员工的不满。
不少行业需要工人在有限空间作业,但其危险因素却常常不被人重视。通风不良、容易造成有毒有害气体积聚和缺氧的设备、设施和场所,处理不当很容易酿成群死群伤的事故。2023年的前5个月,在安徽省竟然接连发生三起有限空间事故,第一次有7人昏厥被困,接下来两次事故更分别造成共9名工人死亡。3月,中国特大型央企中核集团下的金星钛白(集团)有限公司发生的一起特大有限空间事故,6名工作人员被困泥浆罐中终5人丧命。当地应急局指高度重视,更成立了事故调查组,然而2个月后,同样还是安徽省的桐城市再发生一起类似事故,再有3人丧命。
2022年,中国农民工总量为29562万人,占全部劳动人口的三成以上。过去三十年来,农民工一直是中国经济飞速增长的引擎,但他们仍然被边缘化,受到制度性歧视,其子女受教育和医疗保健的机会有限,并且可能长期与父母分离。
两周没见,是因为阿东早前和同事到了印尼,学习到当地工会很多组织技巧,希望可以在全球供应链思维下和当地的工会开展新一轮的合作,把品牌、供应商、工人的集体谈判在印尼做出实践。
多年來,大量国际品牌将履行企业社会责任视为企业文化的重要一环。但是从全球产业供应链的角度来说,其社会责任承诺因为种种原因往往止于中上游企业,而其下游其在存在的结构性不公平却往往被轻视。这样的情況在新冠肺炎全球蔓延中每況愈下,全球南方工人的待遇持续恶化,以CLB的合作伙伴为例——印度有工厂疫情下3年完全没调整过制衣工人的薪资、印度尼西亚的制衣工厂以被品牌减少约3成订单为由,直接削去工人四分之一的薪水。
印度制衣工人工会仍在工厂内积极争取定期集体谈判的权利,而印尼的工会已经与厂方有较为成型的集体谈判架构,不过两地的工会仍然在工人工资问题上触礁——品牌的定价成为了难以突破的天花板。CLB认为,随着欧盟关于企业责任的立法实施,全球供应链新规则已经开始适用,扭转局面的关键时刻正到来。
【编辑有话说】中国工会的形式主义难题
各位读者,你们知道中国劳工通讯的编辑部在近年中国工会问责当中,遇到的最大矛盾,或者说最神秘的难题是什么吗?——就是中国各级工会在自我宣传中成千上万年年增长的会员入会数字,和中国劳工通讯大量协助个案工人完全没有成为过工会会员的矛盾。
每每将电话打给求助工人,他们要么是不知道工会为何物、要么是觉得工会帮不到忙“没用”。可是另一边厢,工会往往自豪的称自己为工人的“娘家人”。但工人经常像那种“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遇到具体问题的时候经常难以获得工会的积极协助。
对于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来说,这可能是微观真实和宏观真实的矛盾。可是对我们来说每个个案背后就是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的苦难,见微知著,可以想见工会那些大而无当的入会数据到底有多少水分,到底能实质上帮助多少工人切实维护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