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北京特别冷,晚上的温度,冷到零下八九度,如果我身上,不是穿著厚厚的羽绒外衣的话,肯定要冻死;我这个来自南方的人,实在抗不了冻,说来真惭愧!
出了北京火车站,上千个农民工与乘客,手里提著花包绿包,背上扛著大包小包,他们好像是一群扛著行李的移民者,也许北京是他们未来淘金的地方;我在人群当中,显得十分孤单,如果我是个超级大冬瓜的话,那麽此刻的我,被这些万头钻动的人,前后挤压之后,恐怕也会变成糖炒栗子了。
火车站口,好像是国际难民集中营,成群来自不同地方的农民工,分块聚集著;他们或许累了,脸上表情木然,显得十分疲惫;他们将五顔六色的包裹与行李,随意放在地上,人也坐在地上休息。
这些坐在地上的农民工,是一群即将返家的农民工,他们与那些刚出站的农民工,往来的方向并不相同;就像大海的浪潮一样,有的浪潮正在奔向海岸,有的浪潮是海岸退去的潮,这种情形,每天都在北京重复地发生。
这些生活困苦的农民工,都是来自农村;他们在大城市,默默地做各种低贱与辛苦的工作,但是城市里的人,却看不起他们;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忍受,这个社会,给予他们的各种非人的对待与歧视等问题。
中国各地繁华的都市,都是建立在高度剥削农民与农民工的劳力基础上;所谓的城乡差距,所谓的贫富不均问题,所谓的农民贫困问题,都说明了,“城市的剥削阶级与农村的被剥削阶级”之间,各种严重的对立问题;从这点而论,这个社会,实在太不合理,也太不公不义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半,真是冷得够呛!早知道就多穿两条棉裤,现在也不用两脚冻得直打哆嗦!我提著笨重的行李,走进了长安东路的地下通道,在极爲黑暗的角落,看见有几团东西正在蠕动,我心中打了一个寒颤,正要加快脚步离开时;突然听见其中有一团蠕动的东西,传出了阵阵沈重的咳嗽声,那是人的声音,好像病得不轻啊!
一股恻隐之心,油然兴起,我停下了脚步,回头走向那团传出咳嗽声的东西;我想了解一下,爲什麽有人会睡在,这麽冷的地方?真是比北极的冰柜还冷!
“师傅,您还好吗?”,当我问完这句话之后,一个黑影从被褥中钻了出来,望著我缓缓地说,“我没事,老毛病了!咳一下就好了!”,这位先生说罢后,倒头又睡在被褥之中。
“师傅,您吃饭了没有?”,我突然感觉肚子很饿,我想问一下,他是否有同样的感觉;所谓的饥寒交迫,恐怕是人间最难挨的事情了吧!
“没有!”,那位先生,迟疑了片刻之后回道;他或许会觉得很奇怪,这麽冷的天,居然有一个陌生人,会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个人是不是疯子?
“我可否请你吃饭?”,我希望给他一些温暖,这或许是人与人之间,最原始的沟通方式;我希望我的唐突举动,不要惊扰到他,我只不过是表达一个简单的意念而已。
“好!你等我一下!”,那位先生,简单地收拾了被褥之后,就跟著我走了。
“天冷,你多吃一点!多叫点东西,没关系!”,我带著他,进入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店。在灯光下,那位先生,身材瘦弱,约莫四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但是他显得十分疲惫与苍老;我热心地招呼那位先生点餐,他点了不少东西,而且吃得津津有味;我看他吃得很起劲,心中感觉很高兴,但是看了他身上穿的脏旧衣服后,我又感到十分难过!
“你爲什麽来北京?”,一阵长时间沈默之后,他差不多吃完了东西,我忍不住地问他。
“没办法,农村挣不到钱!只好来北京打工,没想到拿不到工资,身上又没钱,只好睡在地下通道!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我们那群民工,从包工到每个工人,都没拿到钱!没能拿钱给家里,大家都苦,真是没脸回家了!”,这位农民,说完话之后,眼角流著泪水,令人鼻酸!
“农民爲什麽挣不到钱?国外的农民,都很富有,爲什麽中国的农民,这麽穷?”,我想稍微转移话题,否则我们两个人,可能会哭成一团!
“有些是政策问题!有些是种的东西,价钱卖得不好!有些是雨水不足,农作物欠收!反正问题很多,实在说不上来!”,这位农民,似乎无法将真正的问题,说清楚。
“中国农民穷,那是必然的!首先,农民买的种子、肥料与农药,价格都特别高;农民所支付的农业水电费,价格也很高;农民的收成物,被物价局压低了价格,在市场上卖不到好价钱;农民没有钱买车,又没有钱支付高额的公路过路费,因此农产品,无法适时运到外地,卖到好价钱;有些地方,由於人爲环境的破坏,造成了缺水的问题,许多农民,无法继续栽种作物。共产党就像切刀削面一样,一层一层把农民的利润,全都削光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於是将所了解的事实,说给他听;我希望让他知道,共产党制度性暴力的本质,是造成农民贫困的主要原因。
“唉!你说得对!共产党最坏了!我们农民,一年辛苦下来,扣掉所有的开支,顶多勉强挣口饭吃;这些钱,还不够子女上学的钱,更别谈生病买药的钱了!我有一个邻居,也是农民,得了急性盲肠炎,由於一时交不出钱来,竟然活活死在医院的门口,医院还理直气壮地说,没钱不看病,这是医院的规定!我如果不出来打工,那麽全家人,以后就没有希望了,日子实在太苦了!”,这位农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有一个美国朋友,在两年前,引进了美国的处方肥料;这种肥料,是按照农作物的需要,所开出来的特别处方,价格便宜,又好用,即使最贫瘠的土地,也可以保证有高额的农産量。他希望中国政府,能够普遍地采用这种肥料,因爲中国所有的肥料,都是由政府控制的!他在中国土肥研究中心,试用了这种处方肥料之后,发现农作物産量倍增,大家都说好!这种处方肥料的价格,却是中国配方肥料(混合肥料)价格的四分之一。这种有利於农民的肥料産品,你猜猜看,共产党爲什麽不用它?因爲它价格太便宜,它会破坏现有配方肥料的高额回扣,造成官员与商人的损失,因此他们拒绝使用;从这点看,共产党并不爱农民!”,我详细举了这个实例。
“你知道吗?美国农民人口,仅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一;中国农民人口,有九亿,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然而,中国农民的农作物总产量,低於美国;质量也次於美国;甚至,中国所産的农作物,自己还不够吃;美国的农产品,可以卖到全世界,连中国都可以买到;美国的农民都有车可开,生活富裕;中国的农民只能开拖拉机,实在太苦太穷了!这就是美国农民与中国农民的差别!”,我想告诉他,并不是国外的农民,都像中国农民这麽穷。
“还有一个原因,美国采行农场经营的模式,使用机械化的耕作,因此産值高,利润丰厚;中国采行包産到户的模式,每家分不到几亩地,农民穷,买不起机械,只能依靠人力与兽力耕作,因此産值低,无法创造利润。”,我继续补充。
“唉!真是天跟地的差别啊!我们就像猪圈里的牲口一样,实在没有价值,下辈子绝对不做中国人!”,这位农民,很感慨地做了结论。
离开了餐厅之后,我们分道而行,在这麽寒冷的冬天,我竟然会听到,这样令人心酸的故事,实在说不出那种感觉;如果中共不快点灭亡,那麽这个世界,就没有天理可言了!
2006年02月16日 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