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北京）
中国的矿难连绵不断地发生，震惊了国际社会；位於日内瓦的国际煤炭组织日前发表一份声明，谴责中国煤炭企业在不给工人提供基本的劳动保护的条件下，致使采煤工人以平均每天死亡5人的恶劣记录，名列世界各国煤炭行业事故死亡率榜首。
有人说：战地记者是世界最危险的工作（其立论的依据来自国际新闻工作者联合会在布鲁塞尔发表年度报告：2001年全世界共有100名新闻从业人员殉职，创下了近6年来的最高纪录。）我想说：如果这些人了解了中国矿工的悲惨处境，他们会失语、会修正结论的。
既然矿工和死亡距离如此之近，那麽，是谁，把农民逼向了煤矿、逼向了死亡工种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黑龙江鹤岗矿区一线的采煤工人。据他说：矿井?□阐q作业的人是离地狱、离“鬼门关”最近的人；他说，在一线艰苦工作的矿工绝大多数来自农村；而同样是采矿行业，福利好、安全舒适的石油矿藏的工作机会，农民是无缘跻身其中的。
按照中国国情，农民，仅靠几亩薄地的收入所得，是无法维持一家人生活的，种田常常亏损，挣不回化肥种子钱。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寻找种田以外的活路，如卖血、打工、挖矿、成了大多数中国农民人生中一项重要的、必不可少的生存内容。
根据我的观察，横亘在农民求生路前面的，有许许多多由社会强权设置的门槛。我这里简要概括如下：
1， 法律门槛（户籍门槛）
自邓小平发话允许农民进城务工以来，我们的城市就下了这样的规定：体面、轻松、舒适、安全、有福利保障的工种，禁止以农村人为主的外地人涉足。
经济学家仲大军曾经就城市政府搞就业歧视为主题，以北京为例作了一个统计：北京市劳动局颁令划定了１９９６年外地人员在京务工的□围，在２０４个工种中允许使用外地务工人员的行业只有１２个；自１９９６年起，北京市劳动局每年都会发布年度限制外地人行业和工种的行政指令，且限制面在逐年递增：１９９６年１５个；１９９７年３４个，１９９８年３６个，２０００年的１０３个。这样规定，把外来农民的就业□围限定在脏、苦、累、险、有毒的行业上面；这都是些濒临死亡最近的工种。
本来，中国的劳动法并没有说农民的就业权利低於城市人，也确认中国所有的公民有“平等就业、选择职业的权利”；可是，在有中国特色的法治环境?堙A长期以来是地方法规的法律效力高於劳动法、高於宪法的；非但北京上海，中国其他600多个城市，你想找出一个没有在劳动力市场领域?□d地方保护主义的城市，恐怕都难。
不仅城市，就是小城镇也在这样。我的家乡，湖北一个人口仅3万人的小县城发生了一起这样的事：原先，县?□陶多人在县城做客运>轮载人营运业务，以此养家糊口；后来县?□□~不景气，县政府於是发文，要求农民户口的人不能继续搞载客营运，把这样的营生机会留给县城?□U岗者。
如此种种措施，严重挤压了农民的谋生空间。
城市地方政府这样践踏法律、欺负农民的事太过份，过份得连中南海的官员看不下去了，於是国务院办公厅在今年元月以“一号文件”的形式发文，要求各个城市“不得设置对农民进城务工就业的职业工种限制”。
中央出台反就业歧视政策，不等於就业歧视现象被消灭了。比如，我就见到北京的某一雕塑公园在张贴招收售票员的告示?□｛G限北京市户口；招聘类报纸，时而也要出户口条件。
2， 学历门槛
在就业方面设户籍门槛，已经不合法，并且在道德上也说不过去。可是我们的社会在排斥农民就业方面，还有一种更厉害、更杀人不见血的门槛：学历门槛。
这个门槛，却是大张旗鼓，冠冕堂皇，没有什麽道德风险。似乎：我惟才是举。你没有那个素质，上不了那个岗位，那是你活该。可事实真是这样简单吗？
我们知道，中国的就业资源、教育资源，是我们社会的强势阶层掌控和主导的。中国教育部今年2月13日发表的报告显示：在同样的人口基数?堙A农村人上大学的机会，只有城镇人口的1/29；据此进一步运算，可得出一个结论：在中国所有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口?堙A90%是城镇人口，尽管他们只占中国总人口的2成多点。
为什麽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历年来，城市强权利用他们对教育资源的处置权，切断农民上大学的通道，剥夺农民受教育的机会；绝大部分农村人上学年限，只能达到小学、初中。
国家不给农民上学机会，使他们处在低学历状态；再以低学历不能胜任工作为藉口，排斥农民进入舒适工种、进入体面生活的机会，把一个个银行、一个个邮局等的白领岗位的工作机会，批量给了那些有较高学历的城市人群。
那麽，念书少的农民，是不是只能从事劳役性事务呢？不是的。南方周末曾有一篇报道说：在穷国缅甸，在它中缅边境地区的学校大量接纳的云南农村儿童免费入学；然后，大量招收从这些学校毕了业的初中毕业生到缅甸的银行、电厂去工作；这说明：在中国通常要大学毕业生从事的工作，其实初中生也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但是，智慧的中国高层人士，设计一个让农民够不>的高度，其用意是显>的。
3， 社会关系门槛
学者顾则徐给我讲他前妻曾经的遭遇：她是位农村姑娘，她热爱艺术，她功底不错，可升学考试的名额却被城?□@个科长的女儿靠社会关系生生地顶了去；农村人的一生?□铈鬻□□R运的很少的一点机会，由此夭折。
其实，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即使是县城某企业?□听X的一个临时工，也是靠关系决定的。城市强权类似这样针对农民教育、招工、提干机会的剥夺，几十年一贯制存在>，直到今天。
4， 健康状况审核、技能等级审核门槛
在两年前，在非典尚未冒出来的时节，北京出台了一个新规定，要求所有外来务工人员要想在北京工作，除了要办原有的暂住证、务工证外，还要在体检的基础上再办一个健康证。一些人愤怒说：北京籍的劳动力为什麽没有这个要求？为什麽把外来者当作带毒的病夫！
今年，北京又下规定，要求美容、厨师工种的从业人员要经过考核，否则不承认其从业资格。这样一个无疑会让很多人丢饭碗的措施。
5， 其他制度排斥性门槛
孙志刚的惨案还没有了结；无数起类似於孙志刚的遭遇告诉农民：不要轻易去城市，国家不能保障你在那儿的安全；不管你有无暂住证，城市警察可以任何名义收容你、打死你；这种频发事态警告那些试图外出的农民：胆敢进入城市--这个中国的就业机会的密集区，你必须作好承担人身被蹂躏的思想准备。
这样的威吓是非常有效果的：我老家村?□漱@个小伙子，刚刚到深圳几天，在一次散步时遭到警察排查行人证件，他见势不好，为免收容的牢狱之灾（皮肉之苦、破财之灾），竟然一个猛子砸向旁边的一个水塘，得以安全逃脱，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曾令他憧憬不已的繁华都市。事后，他心有馀悸告诉我：就是打死他，就是农村老家再受穷，他再也不会去深圳、不去城市求生了。
那麽，是不是所以的人都会遭到这样治安环境呢？不是的。比如，比尔・盖茨、王永庆、倪润峰（中国彩电业一个企业老总）、权贵人物等等，他们穿行在中国的城市是绝对安全的，会受到警察们宾至如归的接待；胖态的“外来工”李昌平发文说，作为记者他想自投罗网，去亲历收容黑幕，他赶到警察们正在收容“农民工”的现场，可警察见他无穷酸之相而拒绝收容他--可见：拘押的镣铐、收容的铁窗，其直接指向的是谋生计的、无助的农民的。
公共治安，也要依照人身份的不同而决定提供与否，这样的差别对待也要算是一种门槛。
一条生命，投胎在中国农村、投胎在不讲理的中国，他的人生是如煤炭一样漆黑一片的；终其一生，他都极难摆脱这样苦难的宿命。
在中国多如牛毛的矿难事故中，大家对不久前发生在湖南娄底的一次煤矿矿难印象深刻，是因为那起16人死亡的事故里，有一个叫聂清文的农民在矿帽上留了遗书；并且因为这是一种举世罕见的、超出人类想像的遗言发布方式。不知各位是否留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聂清文在罹难前竟然向他70岁的老妈妈借了200元钱以度日。根据他的为人，可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求助於老人。因而可见他的生活窘迫、生活漆黑到了怎样的程度！
除了煤矿苦力之外，涉及农民的死亡的工种其实是很多的：媒体报道河北省高碑店市白沟镇的一个箱包厂，因为苯中毒，一次就有5个来自河南农村女工死亡；这个事情震动了中共高层；调查事故时，检测人员发现：劳工们普遍工作在一个苯浓度超出国家安全标准高出几倍或几十倍、超过人体承受极限的作业场所?堙F媒体还说：类似这样的场所、这样的事故，在北京、在广东东莞、在浙江温岭、在全国许多地地方发生过、或正在发生之中……
俗话说，蚁蝼也会惜命，可农民作为人，为什麽进行这样的选择呢？
如果他（她）不愿意选择自杀，如果他（她）决定要养活全家的老小，那麽，从事死亡工种、危险工种、从事城?□H、全部社会的人遗弃的工种，就是农民处於糊口的生存压力下，没有选择时候的选择。
2400年前，悲愤的孔子就已经发现：有的百姓明知道在老虎活动区生产居住，是危险的，他们却要“偏向虎山行”，因为有苛政在压制，迫不得已为之；2400年后，孔子的悲愤的子孙们也应该知道：从事采矿作业的矿工们并非愚钝到身陷虎口凶险而不自知的境地；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有这麽一个故事：一个记者，采访一个农民：如果有来世，你想做什麽?
农民嘟囔了一阵，说：（这世界）太苦了，不来了。
--的确，对於农民而言，他所感知的这个世界，真是太苦了；苦得让人绝望；苦得不值得留念；苦得不愿意再来……
源自《议报》
中国的矿难连绵不断地发生，震惊了国际社会；位於日内瓦的国际煤炭组织日前发表一份声明，谴责中国煤炭企业在不给工人提供基本的劳动保护的条件下，致使采煤工人以平均每天死亡5人的恶劣记录，名列世界各国煤炭行业事故死亡率榜首。
有人说：战地记者是世界最危险的工作（其立论的依据来自国际新闻工作者联合会在布鲁塞尔发表年度报告：2001年全世界共有100名新闻从业人员殉职，创下了近6年来的最高纪录。）我想说：如果这些人了解了中国矿工的悲惨处境，他们会失语、会修正结论的。
既然矿工和死亡距离如此之近，那麽，是谁，把农民逼向了煤矿、逼向了死亡工种的？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黑龙江鹤岗矿区一线的采煤工人。据他说：矿井?□阐q作业的人是离地狱、离“鬼门关”最近的人；他说，在一线艰苦工作的矿工绝大多数来自农村；而同样是采矿行业，福利好、安全舒适的石油矿藏的工作机会，农民是无缘跻身其中的。
按照中国国情，农民，仅靠几亩薄地的收入所得，是无法维持一家人生活的，种田常常亏损，挣不回化肥种子钱。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寻找种田以外的活路，如卖血、打工、挖矿、成了大多数中国农民人生中一项重要的、必不可少的生存内容。
根据我的观察，横亘在农民求生路前面的，有许许多多由社会强权设置的门槛。我这里简要概括如下：
1， 法律门槛（户籍门槛）
自邓小平发话允许农民进城务工以来，我们的城市就下了这样的规定：体面、轻松、舒适、安全、有福利保障的工种，禁止以农村人为主的外地人涉足。
经济学家仲大军曾经就城市政府搞就业歧视为主题，以北京为例作了一个统计：北京市劳动局颁令划定了１９９６年外地人员在京务工的□围，在２０４个工种中允许使用外地务工人员的行业只有１２个；自１９９６年起，北京市劳动局每年都会发布年度限制外地人行业和工种的行政指令，且限制面在逐年递增：１９９６年１５个；１９９７年３４个，１９９８年３６个，２０００年的１０３个。这样规定，把外来农民的就业□围限定在脏、苦、累、险、有毒的行业上面；这都是些濒临死亡最近的工种。
本来，中国的劳动法并没有说农民的就业权利低於城市人，也确认中国所有的公民有“平等就业、选择职业的权利”；可是，在有中国特色的法治环境?堙A长期以来是地方法规的法律效力高於劳动法、高於宪法的；非但北京上海，中国其他600多个城市，你想找出一个没有在劳动力市场领域?□d地方保护主义的城市，恐怕都难。
不仅城市，就是小城镇也在这样。我的家乡，湖北一个人口仅3万人的小县城发生了一起这样的事：原先，县?□陶多人在县城做客运>轮载人营运业务，以此养家糊口；后来县?□□~不景气，县政府於是发文，要求农民户口的人不能继续搞载客营运，把这样的营生机会留给县城?□U岗者。
如此种种措施，严重挤压了农民的谋生空间。
城市地方政府这样践踏法律、欺负农民的事太过份，过份得连中南海的官员看不下去了，於是国务院办公厅在今年元月以“一号文件”的形式发文，要求各个城市“不得设置对农民进城务工就业的职业工种限制”。
中央出台反就业歧视政策，不等於就业歧视现象被消灭了。比如，我就见到北京的某一雕塑公园在张贴招收售票员的告示?□｛G限北京市户口；招聘类报纸，时而也要出户口条件。
2， 学历门槛
在就业方面设户籍门槛，已经不合法，并且在道德上也说不过去。可是我们的社会在排斥农民就业方面，还有一种更厉害、更杀人不见血的门槛：学历门槛。
这个门槛，却是大张旗鼓，冠冕堂皇，没有什麽道德风险。似乎：我惟才是举。你没有那个素质，上不了那个岗位，那是你活该。可事实真是这样简单吗？
我们知道，中国的就业资源、教育资源，是我们社会的强势阶层掌控和主导的。中国教育部今年2月13日发表的报告显示：在同样的人口基数?堙A农村人上大学的机会，只有城镇人口的1/29；据此进一步运算，可得出一个结论：在中国所有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口?堙A90%是城镇人口，尽管他们只占中国总人口的2成多点。
为什麽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历年来，城市强权利用他们对教育资源的处置权，切断农民上大学的通道，剥夺农民受教育的机会；绝大部分农村人上学年限，只能达到小学、初中。
国家不给农民上学机会，使他们处在低学历状态；再以低学历不能胜任工作为藉口，排斥农民进入舒适工种、进入体面生活的机会，把一个个银行、一个个邮局等的白领岗位的工作机会，批量给了那些有较高学历的城市人群。
那麽，念书少的农民，是不是只能从事劳役性事务呢？不是的。南方周末曾有一篇报道说：在穷国缅甸，在它中缅边境地区的学校大量接纳的云南农村儿童免费入学；然后，大量招收从这些学校毕了业的初中毕业生到缅甸的银行、电厂去工作；这说明：在中国通常要大学毕业生从事的工作，其实初中生也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但是，智慧的中国高层人士，设计一个让农民够不>的高度，其用意是显>的。
3， 社会关系门槛
学者顾则徐给我讲他前妻曾经的遭遇：她是位农村姑娘，她热爱艺术，她功底不错，可升学考试的名额却被城?□@个科长的女儿靠社会关系生生地顶了去；农村人的一生?□铈鬻□□R运的很少的一点机会，由此夭折。
其实，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即使是县城某企业?□听X的一个临时工，也是靠关系决定的。城市强权类似这样针对农民教育、招工、提干机会的剥夺，几十年一贯制存在>，直到今天。
4， 健康状况审核、技能等级审核门槛
在两年前，在非典尚未冒出来的时节，北京出台了一个新规定，要求所有外来务工人员要想在北京工作，除了要办原有的暂住证、务工证外，还要在体检的基础上再办一个健康证。一些人愤怒说：北京籍的劳动力为什麽没有这个要求？为什麽把外来者当作带毒的病夫！
今年，北京又下规定，要求美容、厨师工种的从业人员要经过考核，否则不承认其从业资格。这样一个无疑会让很多人丢饭碗的措施。
5， 其他制度排斥性门槛
孙志刚的惨案还没有了结；无数起类似於孙志刚的遭遇告诉农民：不要轻易去城市，国家不能保障你在那儿的安全；不管你有无暂住证，城市警察可以任何名义收容你、打死你；这种频发事态警告那些试图外出的农民：胆敢进入城市--这个中国的就业机会的密集区，你必须作好承担人身被蹂躏的思想准备。
这样的威吓是非常有效果的：我老家村?□漱@个小伙子，刚刚到深圳几天，在一次散步时遭到警察排查行人证件，他见势不好，为免收容的牢狱之灾（皮肉之苦、破财之灾），竟然一个猛子砸向旁边的一个水塘，得以安全逃脱，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曾令他憧憬不已的繁华都市。事后，他心有馀悸告诉我：就是打死他，就是农村老家再受穷，他再也不会去深圳、不去城市求生了。
那麽，是不是所以的人都会遭到这样治安环境呢？不是的。比如，比尔・盖茨、王永庆、倪润峰（中国彩电业一个企业老总）、权贵人物等等，他们穿行在中国的城市是绝对安全的，会受到警察们宾至如归的接待；胖态的“外来工”李昌平发文说，作为记者他想自投罗网，去亲历收容黑幕，他赶到警察们正在收容“农民工”的现场，可警察见他无穷酸之相而拒绝收容他--可见：拘押的镣铐、收容的铁窗，其直接指向的是谋生计的、无助的农民的。
公共治安，也要依照人身份的不同而决定提供与否，这样的差别对待也要算是一种门槛。
一条生命，投胎在中国农村、投胎在不讲理的中国，他的人生是如煤炭一样漆黑一片的；终其一生，他都极难摆脱这样苦难的宿命。
在中国多如牛毛的矿难事故中，大家对不久前发生在湖南娄底的一次煤矿矿难印象深刻，是因为那起16人死亡的事故里，有一个叫聂清文的农民在矿帽上留了遗书；并且因为这是一种举世罕见的、超出人类想像的遗言发布方式。不知各位是否留意到这样一个细节：聂清文在罹难前竟然向他70岁的老妈妈借了200元钱以度日。根据他的为人，可知：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求助於老人。因而可见他的生活窘迫、生活漆黑到了怎样的程度！
除了煤矿苦力之外，涉及农民的死亡的工种其实是很多的：媒体报道河北省高碑店市白沟镇的一个箱包厂，因为苯中毒，一次就有5个来自河南农村女工死亡；这个事情震动了中共高层；调查事故时，检测人员发现：劳工们普遍工作在一个苯浓度超出国家安全标准高出几倍或几十倍、超过人体承受极限的作业场所?堙F媒体还说：类似这样的场所、这样的事故，在北京、在广东东莞、在浙江温岭、在全国许多地地方发生过、或正在发生之中……
俗话说，蚁蝼也会惜命，可农民作为人，为什麽进行这样的选择呢？
如果他（她）不愿意选择自杀，如果他（她）决定要养活全家的老小，那麽，从事死亡工种、危险工种、从事城?□H、全部社会的人遗弃的工种，就是农民处於糊口的生存压力下，没有选择时候的选择。
2400年前，悲愤的孔子就已经发现：有的百姓明知道在老虎活动区生产居住，是危险的，他们却要“偏向虎山行”，因为有苛政在压制，迫不得已为之；2400年后，孔子的悲愤的子孙们也应该知道：从事采矿作业的矿工们并非愚钝到身陷虎口凶险而不自知的境地；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有这麽一个故事：一个记者，采访一个农民：如果有来世，你想做什麽?
农民嘟囔了一阵，说：（这世界）太苦了，不来了。
--的确，对於农民而言，他所感知的这个世界，真是太苦了；苦得让人绝望；苦得不值得留念；苦得不愿意再来……
源自《议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