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部的故事】一封中国劳工关系研究者的来信
这个月,编辑部收到了一封中国国内研究劳动关系和全国总工会学生的来信,他说关注CLB的网站感到十分振奋。他说面对工会的不作为和来自社会对工会的诟病,过去的学习令他沮丧,甚至怀疑自己的研究是否能推动工会改革和成为劳动者的代表是否有意义。
“但我看到了你们的工作成果,并且和我有着相同的愿景——
促进中华全国总工会履行其职责。我感到十分欣喜。 没有什么比看到同行者更加鼓舞人心了。你们记录着一切, 你们的报道客观中立, 而非一些西方媒体只有情绪的输出和煽动而缺乏理性的讨论, 你们的作品为我的学习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和角度, 看到更加真实的劳动者诉求和劳工运动局势。”
其实,作为编辑说句心里话,我们也偶尔会陷入某种自我怀疑。面对全总这个尾大不掉的官僚系统,我们打给基层工会的一通通电话、苦口婆心的一篇篇文章、车轱辘话轮流转的一个个建议,究竟能否对全总做出实质性的改变?但是,每次听到电话那头基层工会人有心无力的尝试和努力、或是全总将CLB一年甚至更久前的建议付诸文件(当然不会标注CLB是建议来源)、或者是偶尔收到体制内读者的鼓励,这种自我怀疑就不攻而破了。
就像中国劳工通讯近年深度、持续的介入印度基层工会的集体谈判策略,如今更迎来欧洲的产业链立法,这令我们既能够在第一线的工会实践谈判策略,也能通过法律进一步改变制造业上游工人的状况,而这些经验对于中国工会,都将是重要示范。
【工人故事焦点】
“没来富士康之前想去跑马拉松,是有梦想的。流水线把这些都磨灭了,每天回去只想躺着玩手机……长期干流水线的话,唯一增长的只有时间。最后人只会被电子厂淘汰。”
随着Vlog视频形式的兴起和短视频平台的持续红火,以自身的基层身份和劳动过程为创作核心的工人博主涌现出来。CLB在文章视频平台上的中国工人:在流水线上、公路上、矿井下自我展现的日常中介绍了几位工人博主,在他们的视频中,可以看到流水线工人于宿舍、车间和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外卖骑手从抢单到取餐再到送餐的服务过程,卡车司机在路上的日夜兼程……平淡的日常,也收获大众的关注。
【地图数据综述】9月工人抗议事件依然高发,突破上月新高
中国劳工通讯集体行动地图9月收录的工人抗议事件达192起,数量超过8月的189起,是本年新高。各个行业的工人抗议情况变化不大,建筑行业的工人行动有108起,较8月117起稍低,仍然是各行业中最高,占整体个案56%。制造业、服务业和交通运输行业的抗议个案分别有38起、19起和12起,与8月情况相近(38起;17起和11起)。由此可见,各行业多发的工人抗议情况持续。
【地图关注个案】
吉林市多家国企欠薪,部分公司拒缴被清退工人社保
工人集体行动地图9月收集到有关吉林省的事件全部均与国有企业相关。位于长春市的吉林粮食集团、一汽集团出现欠薪情况,辽源矿业集团则出现拖欠社保和住房公积金的抗议。另外,四平市的吉林电力公司、吉林市的吉林省安装公司也出现欠薪。
翻查资料显示,吉林粮食集团和辽源矿业集团拖欠工资和社保问题都是在清退工人期间产生。吉粮集团在2018年进入破产重整程序,至今已有5年。在此期间,大部分集团拖欠的工资及各项保险仍未解决。今年6月,重整投资方和破产管理人未能有效推进重整相关工作,却强行解除了职工的劳动合同,双方互相推卸责任,由此激起百多名工人的不满和行动。
吉煤集团辽源矿务局的工人则由于国家节能减排的去产能政策而遭下岗,多年来只领取最低生活保障金670元。据煤矿职工于两年前的公开信,由2020年开始,单位连670元的生活保障金也停止发放。职工们也在网上表示,“单位一直欠缴保险、公积金,并以没钱为由,不给我们办理离职后相关手续”。社保欠缴问题长期无法解决,引起百多名工人在9月初发起抗议。
电子厂搬迁抗议持续 拉横幅、罢工、威胁跳楼抗议频发
电子厂的搬迁和讨薪抗议继续以每月十多起的频率发生。9月工人集体行地图共收录16起事件,其中10起的抗议规模超过100人。由于订单减少,美资电子厂创宝达在9月起便开始缩减工人的加班,以及呼吁工人领取离职补助到其他工厂工作。在国庆黄金周前,创宝达再发通告强制工人额外休年假6天,并扣除工人的生活费,年假不足的工人还要预支明年的年假。工厂的行径除了是逃避解雇补偿的做法,还将订单不足的问题转嫁给工人,引起工人罢工。
另外,位于深圳市沙井区的多家电路板厂均在9月出现抗议讨薪抗议。深圳合鸿电子厂工人在9月20日发文表示,工厂老板跑路,并将工厂的重要设备全数搬走,拖欠工人的工资。数日前,同区的合众鑫快捷电子厂同样有工人拉横幅讨薪,另一家精模电子厂刚有工人罢工抗议疑似的搬迁计划,鑫瑞电子厂则有工人试图跳楼讨薪。以上种种事件可见,电子行业的下滑引起了激烈的劳工抗争。中国劳工通讯此后将会再在全球产业链的角度跟进个案,敬请读者留意。
【9月文章精选】
广东港惠针织厂解散欠薪供应链中游港企应合法合规、践行企业责任“讲好中国故事”
受国际订单减少影响,港资企业广东港惠针织有限公司出现规模收缩,减薪继而中止经营的情况,引起工人集体追讨欠薪和补偿金。工人们虽然没有工会支援,仍然在和厂房周旋的过程中展示了卓越的自我组织能力,精准驳斥了厂方的逻辑和法律漏洞,要求香港母公司承担责任。
经过工人整个月的投诉,官方终于有所反应,尝试调解。阿东周记指出,此次事件中,官方多部门通过厂方来通知工人,有站在厂方位置之嫌。工会则被包括在各个官方机构中,没有主动组织工人进行集体协商,出现“参与晚了、位置错了”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