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摆个摊儿卖提案

（中国劳工通讯编者按：眼下，北京的“两会”开得正热闹。今年这“两会”的特点之一，是有不少企业老板作为人大和政协的代表，风光十足地进出於“人民大会堂”，成为媒体注视的焦点。与此相反，那近十亿记的普通劳动者的真正代表在哪儿？我们看不到，中国的媒体似乎对此也不在呼。那麽，其他的那些“人民代表”是些什麽人？他们在干什麽？下面这篇文章部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人民大会堂”没人民，中国的“人大”“政协”中没有真正的农民，工人等劳动者的代表，这是说明中国劳工地位的一个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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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开“两会”，想起了前年的一件事。那回，朋友说他的一个好朋友请客，找我有事商量。见面后问起事由，原来做东的是位政协代表，开会之前正愁<<著着>>不会写提案。听说我平时好研究“公家的事”，想让我指点指点□最好是当场写个提案出来。我说不会写就不写，无所谓的事。对方坚持，说了两条理由：一是领导要求每个代表都写，有些代表写好多条，人家都有就咱没有，脸上挂不住；二是还要评议交上去的提案，对好提案发奖金，他要争取“表现好一点”，让领导觉得“没选错人”。我不好一再推辞，又觉得直接代劳“参政议政”不合适，就整理一下思路，临时凑出“怎样写提案”的“讲义”，想通过“启发式教学”让代表拿出自己的提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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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提案大致分了个层次、类别，简单提示一下所涉及的问题，如全局性的、局部的、专业的，务实的、务虚的，花钱的、不花钱的，一时的、长期的……无非是改什麽、去什麽、建什麽、求什麽、反什麽、倡什麽，有所为有所不为。讲<<著着>>讲<<著着>>觉得效果不好，干脆直接说可以作提案的具体事：对没有劳动能力的农民应免收税费；减去一户农家的几百元税费就等於把发展权还给了“<<三叁>>农”；义务教育是假的，应落实不收费的义务教育；城管野蛮执法比商贩不规□行为危害更大应予纠正；某条河流污染严重应予治理；企业经营环境不良政府职能部门应检点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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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我讲他听，“黄瓜菜都凉了”。代表突发一问：“黎明，你为什麽不去卖提案？”我愣愣神问他说什麽，他又说了一遍。我笑开了，那笑明显流露了嘲笑，朋友在一旁使个眼色提醒了我。收住笑，我说：“你可真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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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表选了个不会得罪任何人的话题当提案，这事结了。回到单位，想起“卖提案”的事儿，当笑话对同事侃。同事听了说“马上就干”，“我们几个分工协作，两天拿出一百个提案，以质定价，最低价二百元，卖给两会代表，至少能挣万把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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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不是玩笑话之后，这反应让我跌破眼镜，连说“这怎麽行”。同事反问我“你说怎麽不行？”这一问把我问醒了，忽然感到自己头脑中有些僵化的东西，有些个传统教育留下的不自觉的旧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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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提案”其实没什麽错，一不违法，二不缺德，没什麽可笑的。卖的是智力成果，掺不了假；益於买卖双方和政府、公众，有“四赢”之效。在技术上没什麽难处，只要算得上是个写杂文、评论的人，肚子?□ㄧ□□n多建设性意见，如果搞过区域社会经济战略研究，那就等於有一整套的“组合提案”。按说这交易和商品应属於高品位、高档次的那种，该叫作“市场机制调节下的参政议政”。在成熟的民主社会，议员或“代表”的提案、建议，并非纯粹个人化的智力产品，其中民众、研究所和公司对动议、决策若有贡献，采纳的一方给予经济回报理所当然。我为什麽觉得“卖提案”荒唐可笑呢？原因是我意识深处有某种“圣化”参政议政的惯性，一提“卖”，就觉得把“政治”降了格，有种“亵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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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论上虽无障碍，但充分考虑一下，还是不能把“卖提案”的创意付诸实施。主要的是担心政府、警察的反应。事无先例，虽不违法，要是碰上个二百五领导发火下令抓人，扣一个“扰乱公务”、“破坏两会”的罪名，找谁讲理去？你卖提案，有人肯定要发火，因为他会以为这有损官员和代表的形象，甚至可能认定为对官方的“羞辱”与“挑□”。要想“炒作”的话，另当别论，受些罪权当“成本”，或许能落点儿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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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因为卖提案被抓起来，外地报纸很可能出现《某地有人卖提案》的新闻，后续有《卖提案一案引起xx思考》的报道也有可能。我不想出这样的名，当然不会去冒这样的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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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叙此事，作假想，不是废话，这种事情的确能反映“政治文明”水准。比如，从中可看出官方对社情民意的接纳方式，对社会智力引进的渠道与效能，对权力制衡机制与民主监督的态度等等。客观的说，以钜额税费维持运转的庞大机构，无论从公正、效率哪方面考量，都对不起它的纳税人□□结是“代表”的“代表资格”问题没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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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让人恶心的是“领导”指定“人民代表”和“各界代表”。“领导”喜欢指定谁？首选是服从领导的、失去“自我”的、连自己也代表不了的人，他们能担当的角色，不过肉喇叭、花瓶、□□挠而已。这一“官选代表”章法的实际作用，其实是彻底解除“代表”们的制衡权力的权力，“过滤”掉对权力不利的民情和智力，让一个国家付出巨大代价，做一个不华也不实的弱智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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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民主、假选举的把戏该结束了，民选的、竞选的代表应早日登上历史舞台。若此，我会对这些真正的代表卖提案、送提案，为他们行使民主权利而满腔热忱地尽一份公民义务。
 
 2003年03月05日　　搜狐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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