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一位民工在今年“五一”期间的经历,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下述事实是一种普遍现象
,现记录如下:
一、 首都北京的大街上无故被拘
2001年4月28日早8点多,我出去找工作。
当我走在大街上时,发现有很多穿警察制服和穿迷彩服的人(不是说只有军人才能穿迷彩服执勤么?)在街上盘杳。由於我带有身份证和北京市暂住证,而且也没有干坏事,就继
续往前走。这时,一位警察模样的人要我出示身份证件,我将身份证和暂住证拿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一下,让我上了停在旁边一辆警车,此时车里大约有二十多人。
大约1小时后,我被拉到某派出所,警察逐一核对我们的身份证和暂住证。这时,我听到了下面的对话(大意):
民工:“我可以走了吗?”
警察:“不可以。”
民工:“我证件齐全,又没甚么事,为甚么不让我走?”
警察(原话):“我告诉你,你没有犯任何法律,今天逮著你了,算你点背(北京话:运气不好。)”
二、 昌平遣送站,人还不如一条狗
当天晚上,我们被送到了昌平遣送站。以下是在昌平遣送站二天内的见闻:
- 电话费:每分钟50元。有管理人员(也许不是,但他们可在遣送站自由出入)向我们宣布:大家可以给家里或亲友打电话,收费每分钟50元。
- 房间里只要有一个人动一下,其它人都得动。晚上睡觉的房间很小,大家彼此紧挨
著躺在地上,只要有谁翻个身或起来上个厕所,所有人都得动。有几个后来的干脆连睡的地
方都没有,晚上只能坐著。 - 在厕所里喝水。房间里有唯一的一个水龙头,在厕所,厕所和房间连著,整个屋子
臭气熏天,但渴了只能到厕所喝水。遣送站里也有矿泉水卖,但5元一瓶(在商店里卖2元的
那种),方便面3元一袋(商店里卖一元的那种),很少人买。 - 一天二个窝窝头,有菜汤但没有碗。这两天每天两个窝窝头,上午一个,下午一个
,一个大桶装著菜汤,但没有碗,大家被抓的时候都没有带碗。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这
样的饮食条件,连北京郊区的狗都不如。 - 因为扔了半块窝窝头,被打折了一根棍子。有管理人员进来,看见地上有半块窝窝
头,厉声质问是谁扔的,没人回答。由於我们都是按他们的要求整齐的排队坐著,於是,他
们按队列,将半边窝窝头所在位置对应的那一列一个接一个的拳打脚踢,并用棍子打,打其
中一位时,棍子都打断了。 - 有病不要紧,地上用电击!邻近的一间屋子关的人好像人比较少,我看见那间屋子
门口有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袋著眼镜,一只手捂著腰,好像有病,不管管理人员怎么推
,他都不肯进屋。但没办法,最后还是被押进去了。过了不一会儿,隐约听见有人喊“有人
不行了”,这时,去了了几个管理人员,拎著他的四肢,将他挪到屋外的空地上,用脚踢了
两下,没什么反应,这时有人手里拿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好像在他身上过了两下电,那
人只是略微抽搐了一下,手臂晃了晃,又不动了,管理人员相互看了一下,将他抬走了。从
头至尾,没有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医护人员,后来也没有听到救护车的笛声。 - 女管理人员满嘴粗话,不堪入耳。昌平遣送站也有女管理人员,她们大嚷大叫,说
著一些极端低级的粗话,引来一阵阵哄笑,那些话简直就不是人说的。
三,车到石家庄,有钱还可以回去
4月30日晚,我们被运到北京南站,上了一列火车。
120人一个车厢,车厢里仅有的电扇也没有开,更不用说空调。我们都感觉很热。在行
驶途中,一位管理人员过来看到有一扇窗户被开了一点,问是谁开的,没人回答,他拉起靠
窗的人就是狠狠的几记耳光,嘴里还没忘了骂骂咧咧。
车快到石家庄时,管理人员宣布,如身上带有现钱的,可以“自保”下车,也就是说,
如果谁身上带有足够的钱,可以交完钱后在石家庄下车,当然也可以连夜坐火车再去北京。
四,我不是河南人,却把我遗送到郑州
火车到郑州,我们被押下车,送到当地的遣送站。我不是河南人,郑州离我家还有100
0多里地。我初步了解了一下,我们这群人里,有湖北、 湖南、 四川,甚至还有贵州省的,但
都被遣送到郑州。
郑州的伙食稍好一点,每顿一个馒头,也有一些菜汤,但还是没有碗。
五,从没有人为我体检,我却要在体检表上按手印
家里人交了钱,将我从遣送站领了出来。在办手续时,我看到一张表上有一个“心肺功
能正常……”的图章,下面还有“医生”字样,但从来没有医生对我进行身体检查。但我不
得不在上面按了手印。
六、 非法拘禁,遣送
从北京到郑州,四个窝窝头,四个馒头,我付出人民币:265元。(不包括我家人为我奔波的费用,还有这四天时间我家里人极度恐慌的精神损失。)
北大新青年2001年8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