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改革出了问题

2003年08月14日

改革改变了我们的工作和生活

  从80年代初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间,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中,社会成员之间的利益关系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著变化,其中,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劳资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在这二十年间,各种社会利益关系变化的速度时快时慢,起起浮浮极不稳定,我们相信,在今后的二十年里,随著社会贫富悬殊越来越大,社会矛盾也必将日趋激化,今后的社会利益关系随时都可能发生比过去二十多年更加大起大落的剧烈变动。

  要了解这些变化并不象很多人以为的那样需要什么高深的理论。只要你没有离开过现实生活,比如说,你本人或者你的家人过去要是曾经在国有企业工作,或者你过去由於种种原因而了解一些国有企业工人的工作生活情况的话,便不难感受到这种变化。当然,发生在国有企业职工身上的变化,只是各种社会利益关系发生变化中的一部分,而就一般意义上的工薪阶层来说,这种变化意味著一个共同的命运,即,无论是在国有企业还是私营或者外资企业,劳动者早就沦为了生产工具的一部分。

  试问,有几个企业的老板和管理者拿工人当人呢?外资和私营企业老板对工人轻者斥责,重者打骂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工人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每周工作7天,但却连最低工资都拿不到,这种情况几乎随处可见;国有企业领导者们打著改革的旗号大肆侵吞、瓜分国有资产,这些人拉著“改革”的大旗大发横财,可国有企业工人却几个月,十几个月,甚至几年被拖欠工资;再有,国企和地方政府官员为了掩盖贪污腐败的罪行,或者为了逃债,不顾工人死活强迫搞企业破产,辛辛苦苦为企业、为国家贡献了一辈子的工人,只能得到一万多元钱就没人管了… …

  另外,由於政府资源投入不足,使得公共医疗系统濒临破产,最令人寒心的是那些为国家和企业无私贡献了一辈子的退休职工,拿著个不管用的“医疗卡”到医院看病却得自己给钱。有多少国有企业退休职工因为没钱看病而只能在家等死?又有多少退休职工人都过世几年了,但医疗费却仍然得不到报销?

  再有就是每日生活所受到的影响。工资收入越来越无法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每天买米买面买菜,冬天取暖,出门坐车,水费电费,大多数人的收入够支付这些费用已经很不错了,哪儿还敢想什么存款呢?还有,社会公共服务体系日益萎缩。普通劳动者子女越来越难进的大学先不说,影响最深,最令人不安的是法定的九年义务教育制度也已经差不多有名无实了,对於普通劳动者来说,不单只是自己这一代成为了“假改革真掠夺”的牺牲品,而且我们的子女,我们子女的子女,都将因为政府教育资源投入严重不足而受到影响……等等,等等,如果要一一列举的话,就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其实,又何尝用在这里一一列举呢?这些都是中国劳动阶层中每个人的真实生活,只要你生活在现实中,又怎么会不知不觉呢?

  我们的工作,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发生著变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作为一个劳动者,我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模糊不清,无法回答了。

改革应该越改越好,可为什么… …?

  读到这里,请你不假思索的回答下面这几个问题:

  1、想不想身家百万?

  2、想不想有自己的房子?

  3、想不想看病有保障,甚至不用花钱?

  4、想不想子女上学从小学直到大学都不用交钱?

  相信,如果真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的话,绝大多数人的答案都应该是“想”!不过,再回过头来稍微多想想,然后再回答,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些问题问得实在可笑。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整天拼命干,到头来也就只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有的甚至连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饱呢?又有多少人连份工作都找不到,既没钱又没有尊严地凑合活著呢?

  改革,按照一般的理解应该是越改越好,否则,为什么要改革呢?可过去二十多年的改革,却实实在在的是只有少数有权有势的人,或者与有权有势者有著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得到了好处,暴富了起来,而对於我们最广大的普通劳动者来说,我们的工作被改的没有了保障,我们的生活被改的没有了希望,我们的尊严被改的分文不值,我们将来的路也越来越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可与此同时,少数当权者和与他们有著各种关系的人却暴富了起来,而且,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的富裕过程,都多多少少沾著权钱交易的边,有些人的财富甚至就是用种种直接或间接的非法手段获取得来的。不过,无论他们获取财富的渠道是什么,有一点是几乎完全相同的,即,这些人中进行非法勾当者并没有良心发现而适可而止,他们更无意把自己以不正当手段获取的财富,向社会做些许回馈,以平衡社会大众对他们的不满。反而,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整天花天酒地,穷奢极欲,用“为富不仁”来形容这些中国暴发户们的心态和为人绝不过分。

  与这些暴富起来的少数人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广大劳动阶层的人民,我们没钱,我们没有工作,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工作还要以丧失尊严为代价;我们家里的老人有病没钱上医院,只能在家等死;我们的孩子从上小学就交不起学费,我们好不容易供孩子上完中学考上了大学,但孩子却因付不起学费而只能对著录取通知书默默流泪… …

  难道,这就是我们在二十多年前梦想的改革吗?难道,这就是我们二十年来为之奋斗、为之付出代价所换来的改革成果吗?当然不是!

工人成了改革的绊脚石

  在过去二十多年社会利益关系和劳资关系发生的这种剧烈变化中,我们看到,工人权利无时无刻地不在改革的名义下受到严重忽视和侵害。而由於这种忽视和侵害都是在改革的名义下进行的,所以,一方面,权利受到侵害的工人被摆在了一个极端不利的位置,那些所谓的“企业家”动不动就把工人说成是改革的绊脚石;而另一方面,侵害工人的一方,即那些自称“企业家”和“改革者”的企业老板和管理者以至政府官员们,却因对工人权利的“侵害有方”,而一个个成了所谓改革“能
人”。而且,这些人往往由於侵犯工人权利手段够狠,技巧够高,更会在大发不义
之财后拿到“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之类的头衔,从而摇身一变成了横行政、
商之间的“能人中的能人”。

  这就是我们中国劳动者面对的现实:改革中,作为工人,作为普通劳动者,我们要么完全接受被忽视和被侵害的现实,逆来顺受不做任何反抗;要么,我们要想反抗的话,那些手握经济和政治大权的改革“能人”以及“能人中的能人”们,便会把我们丑化为改革的绊脚石进行恶意中伤,甚至,还会把我们当中的领头人视为罪犯抓起来判刑。

  试问,当今中国,有谁真的愿意回到过去那个共同贫穷的人斗人时代呢?肯定少之又少,包括那些时不时怀念“文革”中“工人老大哥”地位的老工人们在内,就算是在改革中遭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时不时凑到一块儿感叹两句“今不如昔”,但真心愿意回到过去的人却并不多。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当然没有人甘愿被视为拖改革后腿的绊脚石了!

  但是,今日中国,判断“革新”还是“守旧”,“进步”还是“倒退”等是非曲直
的决定权,却牢牢地握在了有权又有钱的改革“能人”们手中。一顶“改革绊脚
石”的大帽子,便有效地封住了工人的嘴;一句“思想守旧不思进取”的妄断,就
算是劳动者的合法权利受到侵害,我们也由於不愿被人看成是“改革的绊脚石”而
羞於争取了。

工人为改革付出了巨大代价

  中国的改革是必须的,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知道的道理;中国社会的全体成员都应该为改革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是每一个中国公民应该清楚的基本常识;而与此同时,每一个为改革付出了劳动、智慧和代价的公民,都有权享受到相应的改革成果,这更是进行任何改革时不能没有的原则和前提。否则,就没有理由要求那些只为改革付出代价而享受不到改革成果的人支援改革。

  我们还应该承认的一个基本现实是,我们的国有企业人浮於事效率低下,而要提高生产效率,要使企业能够盈利,甚至只是维持企业的生存,人员过多的企业就需要适当进行减员。当企业需要减员的时候,很多工人便无可避免地会失去工作。我们认为,在企业改革中被裁减下来的工人,一方面因失去工作而蒙受经济损失,另一方面,更加承受著精神上的巨大创伤和心理上的莫大痛苦,这些,都应该被视为为改革付出的代价。

  既然付出了代价,便应该得到补偿,最少,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以及合理的金钱补偿。

  但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在绝大多数地方,工人失去工作后一年工龄只能得到四百元左右的补偿,而在不少地方,工人失业后甚至连一分钱补偿都得不到。而那些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能人”们,却在把工人“踢出”或“骗出”企业大门
后,更把我们诬蔑为不能适应市场经济的“失败者”。无论是工人失业不予补偿还
是不合理的补偿,都是对工人权利明目张胆地严重侵害,而以欺骗手法把工人骗走的做法,更加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为。目前,这种对工人权利的侵害甚至犯罪之所以持续发生而得不到遏止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工人没有一个真正属於自己的组
织,代表工人利益介入企业改革改制过程。

  当然,工人无法避免失业的命运,同时又无权就合理补偿进行谈判,甚至得不到任何补偿,这只是当前中国工人权利遭受侵害的其中一种情况,在现实中,打著改革旗号公然非法侵害工人权利的现象多不胜数,对此,受到具体侵害的劳动者最清楚,在此我们不一一列举。

改革的代价应该全社会均摊

  只为改革付出代价,无权享受改革的成果,正是当前中国广大劳动者在改革中地位的真实写照。现在的问题是:难道,中国工人真的就只能为改革付出代价,而无权享受改革的成果吗?答案很简单:当然不是!那么,中国工人到底有没有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拿回本应有自己一份儿的改革成果呢?答案也很简单:肯定有!

  从改革代价应该由所有社会成员均摊的角度来说,工人首先应该有权参与企业改革方案的制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从企业改革方案提出到最后拍板的全过程,都有工人利益的代言人全程参与。具体包括,参与确定企业今后的市场方向,并基於此,如何尽量减少被裁人员;参与确定裁减哪部分工人,同时,就那些将被裁减人员应得的合理失业补偿进行谈判;确保企业今后效益提高生产扩大时,应优先聘请愿意回厂上班的被裁减人员;以及,确定失业后政府应该提供的再就业培训计划以及再就业资讯,等等。这些事项都必须通过工人的有效参与,通过协商谈判来确定,并以白纸黑字写下来。

  我们说,只有在工人的这种参与下,才能保证企业裁员是为了提高效益,而不是为了企业管理者清洗异己建立群带;是为了企业发展而不是为了逃避债务;更不是为了给涉嫌贪污腐败的地方政府官员和企业管理者洗罪脱赃。只有这样,才能既保证企业改革的顺利和成功,又能保证为改革付出代价的那部分工人能够得到合理的补偿。

新的社会利益关系需要新的矛盾协调机制

  当罪恶假改革之名大行其道的时候,对与错,是与非,便再没人理会了;当人被迫成为生产工具的一部分,被当成达到经济目标的手段的时候,人便不再能够称其为人了;当社会的“精英”、“能人”们手握经济政治大权强制推行“竞争不过便死”的森林法则的时候,我们的社会道德便不可避免地要沦丧了。而作为劳动者,如果我们要是对当权者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逆来顺受的话,我们的社会,我们自
己,我们的子孙后代,便没有希望了。总之,我们中国的劳动阶级再不能任由罪恶
继续裹挟著“改革”惘顾社会公义了,我们不能再任由别人损害和出卖了,我们不
能眼巴巴的看著我们的社会再次走向危机的深渊而无动於衷了。而面对残酷的现
实,如果中国劳动阶级再不有所作为的话,不但对不起祖先,对不起自己,更对不
住我们的子孙后代。

  中国改革从一开始便被邪恶裹挟著,以致二十年后的今天,由此衍生出的种种罪恶,正在毫无约束之下,伴随著严重的社会不公肆意横行无处不在。中国社会利益格局的巨大变化,要求我们必须寻求一个适当的利益协调机制,中国社会发展的严重不平衡现状,要求尽快建立广泛的社会参与机制,否则,不但各种改革无法继续顺利进行下去,国家和社会更会在种种罪恶的蚕食下走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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