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时报:从快餐店店员到工运领袖

2013年09月23日

在美国的众多快餐店员当中,有许多人每天同 Naquasia LeGrand 一样,因为每月上千美金的房租和赡养亲人等经济压力,常常要在两三家门店之间奔波打工。下班后精疲力尽的 Naquasia 原先根本不指望提高最低工资,对工人运动也并不感冒,家中长辈更担心她丢掉工作而持反对态度。但在当地工运积极分子和工会的支持和鼓励下,Naquasia 渐渐转变观念,迅速成长为引领纽约市乃至全国快餐业罢工潮的工运主角。她在当中找到了自身定位,并为自己的改变感到高兴。

22岁的 Naquasia 是纽约市肯德基的员工。在遇到工会组织者前,她从未意识到自己需要工会。(摄影:Carolyn Cole)

本文原载于洛杉矶时报,作者 Alana Semuels;中文由中国劳工通讯编译

工会组织者 Ben Zucker 在午餐休息时间找到了 Naquasia LeGrand。她在喝完杯里的咖啡后,就要回到店里继续工作了,而她头上的棒球帽赫然印着“肯德基”三个大字。

Naquasia 主要负责包装沙拉和处理鸡肉。当被问到如何靠每小时7.25美金的最低工资生活的时候,她说自己只是勉强度日而已。而Ben想知道的是 Naquasia 是否愿意为改善薪酬状况而和其他快餐店雇员团结一致。

但 Naquasia 并没有在这方面想太多。高中毕业之后,她得到了这份肯德基的工作,但这能否帮助实现她的梦想-获得计算机方面的学位,Naquasia 自己也无从知晓。

身处纽约的她,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么多。因为在这个消费水平极高的城市,她还要照看与她同住的婶婶,祖母和表亲。Naquasia 不觉得自己需要加入工会,她亦不打算在这行打持久战。

但最终,Ben 和 Naquasia 还是在餐厅外面交换了电话号码。她还未察觉的是,自己已经开始从一个向来对政治不闻不问的快餐店员工,渐渐转变为快餐业工人运动的主力干将,而这场个工运正在酝酿之中。

几十年来,美国工会的会员人一直呈下降趋势。纵然联合工人参加工运不能一蹴而就,但对于快餐行业来说,像 Naquasia 这样的新鲜血液正是工会所需要的,虽然当前形式不容乐观。

反观上世界80年代,美国洛杉矶进行的清洁工人运动在数年后才渐渐显现成果,而当时工会的力量比现在要强大的多。

但不论如何,在动员和集合如一盘散沙般的工人和争取提高最低工资标准方面,美国快餐业的工运依然卓有成效。“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纽约城市大学的学者Ruth Milkman说,“发生的一切已令人们开始觉得工会带来积极的改变。”

起步之初,纽约市快餐业工运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进行。只是去年11月,在国际服务行业工人工会的资金支持下,举行了一天的罢工行动。

到了今年五月,底特律,芝加哥和圣路易斯的工友纷纷响应。8月29日,包括洛杉矶在内的全美50个城市的快餐店员工举行联合罢工,要求工会行使权利以及时薪上涨到15美金。

随着从业人员结构的改变,此类罢工抗议活动正在获得更大的影响力。以前在快餐店里工作的往往是想挣外快的年轻人。而在经济危机之后,越来越多的年长人士开始在该行业谋生。而该行业长期以来的高流失率,在当下经济好转的情况下,这部分人是否会留下继续工作业已成为一个问题。

初试工运

Naquasi 的祖母曾经在邮政工作,她对工会并无好感。她认为工会只会收取大量会费,而没有为会员做实事。

在 Naquasi 第一次收到 Ben 的短消息,鼓励她参加工会会议的时候,老祖母发话了。她反对Naquasi参加,理由是她有可能丢掉工作,而那时这些靠她的生活人又将怎么办。

在位于纽约布鲁克林南部的一幢老旧的砖房里,祖孙俩争论不休。全家要靠 Naquasi 的薪水支付每月1300美金的房租,这点她心知肚明,所以 Naquasi 没有理睬 Ben 的电话,也试着忘掉他们之间关于提高最低工资标准的谈话。

如果 Naquasi 参加次类工会会议,她要付出的的代价可能十分高昂。因为在快餐业,每人的轮班次数是由经理决定的。如果 Naquasi 参加工运,则有可能被经理认为不“安分守己”,而减少分配给她的轮班数量。而且退一步说,谁又有闲情逸致去讨论如何让薪水翻番呢。

但 Ben 的坚持最终赢得了 Naquasi 和她家人的信任。

Ben 通过电话,与 Naquasi 和她那留着长发绺的顽固派祖母解释自己的来意和愿景。他保证工会绝非骗人的把戏。在坐车回家的路上,Naquasi 寻思着,并渐渐信任起 Ben 来。

“当你周薪只有 300 美金,有人告诉你,你其实可以挣的更多,可以更好的照顾你的亲人和家庭,甚至有一天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而不用跟祖母同睡一屋的时候,你很难把这些话当作耳旁风。”

数周后,Naquasi 去布鲁克林参加了一场工会会议,并带来了七个同店的工友。

成长路漫漫

Naquasi 当时并不知道是,Ben 是纽约市40位带薪工运组织者中的一员,负责在全市挑选适合人选,并鼓励他们快餐业的罢工抗议活动。

该活动由一个名为“纽约变革社区团体”发起。他们早前对居民开展调研,收集人们对于关闭学校的意见。但他们随后发现,人们经常抱怨的是在工作之余,根本没有时间或金钱做其他任何事情。有些人甚至要打两到三份工才能生活。这些人当中的大多数在快餐店打工,并只能拿到最低工资。

上文提到的国际服务行业工人工会,该团体之前组织成立过保管行业和食品服务也的工会,也正因此,“纽约变革社区团体”向他们请求帮助。

工会意识到这是增加会员和政治影响力的大好机会,遂欣然应许了对其的经济支援。工会领导层也认为任何对提高最低工资的努力都将使所有工人收益。

Naquasi 第一次与会,就看到了肯德基的年报。她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然后是希望。

既然同时拥有肯德基、Taco Bell 和必胜客的 Yum Brands 公司可以在去年付给首席执行官 David Novak 高达1100万美元的补偿金,那么 Naquasi 认为,她自己也绝对不止现在这个价。

现在店员们还没有固定的聚集的场所,这使组织工作困难重重。所以像 Ben 的工运积极分子才如此主动的满城拉人入伙。

但 Naquasi 却对是否带工友一起参加会议始终犹豫不决。许多同事并不想参与其中。她在肯德基的一个好友甚至厌烦了她满口工会,从此不再理睬 Naquasi。

但在会上,Naquasi 发现的是更多的人对此抱积极态度,她也因此希望可以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在听取工友们关于经济拮据的讨论意见之后,她开始把这些诉求反映在组织工运的过程之中。

“这个月付不起房租吗?那么干嘛不试着改变呢?来参加我们的会吧!工资如此之低,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已然成为了 Naquasi 的说话风格。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比如那个她每天都能在地铁上看到的身着 Domino 比萨制服的人,她也同样如此。一天,在地铁里,她对他开腔了,

“嘿,你们那要人吗?”

“不太清楚。”

“其实你能挣多少?”

“最低工资,7.25美金。”

“日子不好过吧。”

“是啊。”

“你有没有想过跟大家一起争取更高的薪水?”

就这样,几分钟后,他们交换了电话。随后 Naquasi 通过短信和电话说服了他,并成功地让他带上了一个朋友一起来参加工会会议。

大罢工的到来

在华府大游行和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演讲五十周年纪念日的前一天,Naquasi 在肯德基的一间餐厅上完早班之后,又去另一间上了晚班才回家。

凌晨2点,她下班后径直前往纽约布鲁克林区。在脏兮兮的纹身店楼上,就是这次工运的指挥部。

她爬上破旧地毯覆盖的四层楼梯,开始了另一份工作。她抬眼望过墙上手写的图表,寻思着谁还需要接送,还有谁没打过电话,还有谁需要就这次罢工联合签名并通知会他们的雇主。

罢工那天天空阴沉沉的,相当闷热。到了下午时分,数百人游行到联合广场。Naquasi 走上台去,拉开了罢工的序幕。她身着红白蓝相间的短袖,上面写着“前进,快餐工人”,而她的周围早已围满了摄像机,政客和记者。

Naquasi 嘶哑的呐喊道:“这是我的第四次罢工,它就是我的工作,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人群欢呼着。有个男子还在敲着小鼓。

“我们要什么?”Naquasi 大声问道。

“我们要时薪15美元,我们要成立工会!”人们响应着,虽然声音还不是那么整齐划一。

但 Naquasi 并不介意,她此时此刻沉浸在来自人群的莫大支持之中。这是一年前的她再也料想不到的。

“我非常高兴看到大家能走到一起,并支持这场工运,”她向着与她身着同样衣服的人们喊道,“这次的工运,不仅局限于纽约市,它已经走向了全国。”

原文链接:Rousing workers to seek higher w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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