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传染病
(一九九八年七月)
一位在外资厂工作的工人告诉我，在东莞市厚街镇陈屋管理区，上个月下旬发生了严重的临时霍乱的肠胃疾病，有工人因病死亡。但此事在本地的几家报纸都没有报导。
我首先打电话到据说有很多工人患病就医的港资"维义达电子厂"，希望能从工人 〔工〕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工：听说是有的，但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有人去了医院。厂里发了一种甚么药，预防性的。
韩：有没有告诉你们是预防甚么病？
工：说是肠道传染病，怕传染嘛。
东莞市卫生局〔卫〕：知情的都出差了
卫：没有啊。没有这事。
韩：可这是工厂的工人打电话告诉我们的，人的名字都有啊！比如说，在陈屋管理区的"东嘉公司准风鞋厂"，就至少有一个女工死了。
卫：我不清楚，不是我管这个工作的。
韩：是谁管呢？
卫：姓李的，他出差了。
韩：出差了？这么大的事就没人管了？
卫：不能这样说。我们有防疫站，有其他部门。找我们的站长，管这个工作的站长，他最清楚了。
韩：我怎么找他？
卫：他不在，出差了。
东莞市防疫站〔防〕：都是瞎胡闹
防：没有这个事，都是瞎胡闹！我可以告诉你，到目前为止，他们胡说有人病死，我说没有一个人死亡。
韩：但有多少人住院？
防：天天都有人住院。没事，东莞很稳的，也没死一个人，没事。
厚街镇政府〔镇〕：党委知道
韩：你们那儿的几家外资企业的工人给我们打来电话，说你们那儿，特别是陈屋管理区，外资企业的工人中有大面积的流行肠胃炎。有上百个工人住进了医院，有人因此死亡。有没有这事？
镇：你打电话给镇党委办吧。
韩：谢谢。你这是甚么部门？
镇：我这是值班室。
韩：你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镇：有有有。
厚街镇党委办〔办〕：很多人患病
办：这个肠胃炎是有很多人。
韩：我想知道现在控制住了没有？
办：控制住了。
韩：有多少人患病？
办：这个我不清楚，你到镇卫生办那边去问。
厚街镇卫生办〔卫〕：这是谣言
卫：没有哇！这是谁说的？
韩：是那些厂的工人。
卫：那你去找他哦，是谁说的你找他就行了。他说有就有嘛，你敢报导说有就有嘛。我说就没这种事嘛。我知道有人在造谣，说是死了一百多人。很多人造谣，你知道吗？你相不相信我们？是谁跟你说的？我去找他！你是哪里的？
韩：我是"劳工通讯"。
卫：你去你们通讯里说，我这里根本就没这个事！对不起，我刚好有个会。(电话挂断)
东莞市政府办公厅〔市〕：政府说是谣言，就是谣言
市：你打电话到厚街嘛。
韩：厚街镇政府说根本就没这个事，这是谣言。
市：厚街政府说是谣言就是谣言。
韩：政府说是谣言就是谣言？
市：也不能这么说的嘛。
韩：对，所以我就要问你嘛。
市：我们是行政部门，不大清楚。
《南方日报》〔南〕东莞记者站：没有报导，手续太多
南：我们没报。这件事，都是传闻。找卫生局啊。
韩：我想问一问，你们是这儿的记者站，为甚么不报？
南：怎么说呢，这要经过许多手续。
韩：你们去了解过吗？
南：有了解过。我们是有新闻价值的才登报。
韩：有人死了，没有新闻价值吗？
南：你，你去问卫生局好吗？
韩：你们了解的情况是怎样的？
南：也是你说的那样罗。在东莞的王村也有。
东莞市厚街镇是否发生过大规模的肠道传染病，各方面有不同的说法。从这些谈话里面我们可以感觉到，政府官员在面对询问的时候，不是躲躲闪闪，就是只会矢口否认。再加上《南方日报》所说的，报导这类事情，要经过好多程序，这就使此事更加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