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洋工:34名湖北女工罗马尼亚噩梦之旅

2007年02月27日

 
今年1月3日,湖北孝感应城市34名女工在该市城北七星桥社区劳动保障服务部的操作下,前往罗马尼亚做缝纫工。按此前在国内签下的约定,“三年后怎么也能挣上十万元回来。”然而,到达罗马尼亚后,合同变了,生活异常艰苦,34人也未能上岗……

女工们在那里被饿了整整一个星期,多人被饿晕,也有人喝了变质菜汤,上吐下泻,却无医可疗。34名女工所依托的劳动保障服务部,只是负责帮助厦门一家劳务输出公司收集信息,并非按正常手续到劳动部门备案的代理出国劳务输出机构。目前,这些劳务代理机构的存在,让有关主管部门的监管变得艰难,以致“无法掌握每年出国务工的人数”。

吸引这些女工的,是签约时承诺的与国内相比要高的工资。“签合同时的底薪是300美元,还说加班费是基本工资的1.75倍。我们大致算了一下,每月下来怎么也能挣到6000元人民币左右。按合同约定,三年后怎么也能挣上十万回来。”

2月3日回国以来,31岁的杨银秀成天躺在床上。7日下午,记者见到她时,杨银秀刚起床,在慢慢吃著一袋爆米花:“现在还没缓过精神来,想起来就怕。”64岁的杨父在家看著女儿寸步不离:“孩子在国外真的受苦了,在外国给家里打电话时都不敢说,怕我们担心啊!”

杨银秀已是一个12岁孩子的母亲,但为了生计,她不得不常年在外打工。在到罗马尼亚之前,她已走遍国内多个经济发达城市,不过家里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多大改变。

“现在乡下只有外出打工才能真正实现富裕,现在的一切离我所梦想的生活相差太远。”杨银秀认为自己是个有追求的人,“我不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也像我们这一代那样受苦”,她将致富的希望寄托在到罗马尼亚打工上。和她一样有这个梦想的,还有前后两批共76名应城女工,她们都通过当地城北七星桥社区劳动保障服务部,被介绍到罗马尼亚一家制衣厂“打洋工”。

而吸引她们的,是签约时承诺的比国内相比要高的工资。“签合同时的底薪是300美元,还说加班费是基本工资的1.75倍。我们大致算了一下,每月下来怎么也能挣到6000元人民币左右。按合同约定,三年后怎么也能挣上十万元回来。”

即便从没出过这样的远门,杨银秀还是东拼西凑借足了20000多元的劳务中介费,准备出国打洋工。杨银秀说,她们身边以前也有不少人到日本、新加坡等地打工,总能挣钱回来,出国之前,她们并没怎么怀疑。

这条“打洋工”的消息,据说来自当地的广告,后来口耳相传,很多人就找到七星社区劳动保障服务部去报名。服务部周边居民说,那段时间来报名的女工很多,“前前后后好像有上百人”。通过2006年8月5日的考试后,包括杨银秀、徐玉华、吴利敏、吕芳在内的34名女工,成为了其中最“幸运”的一批人。

她们将要去的工厂,就是罗马尼亚巴克乌市维尔(WEARCOMPANY)制衣厂。这是一家由意大利索诺马公司新开的一家中等规模的制衣厂,专门从事服装来料加工业务。此前,已有350多名中国女工前往该厂。中介公司受维尔制衣厂委托,与34名女工逐一签订了用工合同。2月6日,记者看到这份合同约定,按完成工作定额的程度发工资,加班按小时支付加班费;每天8小时内没完成定额的,同样保证300美元/月净工资;每月15日发工资。

“当时真的是高兴啊,想到自己就要到国外去挣美元了,当时的心情太高兴了。”走之前两天,杨银秀家里像过年一样,所有亲戚都来祝贺。各项法律手续到位后,今年1月3日,杨银秀等34名应城籍女工怀揣著淘金梦,告别了父母兄长,起程离境。

茫茫的草原被大雪覆盖。“在应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哦。”吴利敏甚至还抓了一把雪在手里玩,她想知道国外的雪与家乡的雪有什么区别。低矮的卡通状的房子、成群的乌鸦,“像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一样。”“从飞机上看异国他乡,有种说不出来的欣喜。”同行的吴利敏刚刚20岁,对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第一次外出打工就到了国外,当时好激动,虽然心里还有一些恐慌。”

1月5日,飞机抵达罗马尼亚。茫茫草原被大雪覆盖。“在应城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哦。”吴利敏甚至还抓了一把雪在手里玩,她想知道国外的雪与家乡的雪有什么区别。低矮的卡通状的房子、成群的乌鸦,“像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一样”。刚入异乡,与家乡不尽相同的美景,让女工们迷醉。但抵达机场后,她们足足在寒风中等了两小时,厂方的车才来接走她们。

这似乎是个不祥的预兆。整个厂区三面是厂房,厂房中间的院子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既是车辆停放处,也是工人们唯一的户外活动场所。女工宿舍是利用隔板在厂房内搭建而成,所有的隔间顶部都是敞开的,通风但不保温,互相说话都能听见,无私密性可言。34名女工被安排进了这个大厂房隔成的小间里,每小间住6人。

正当一切还充满著新意时,宿舍的大门被紧锁了。没有人告诉她们什么,她们就这样失去了自由。“就像被关在一个大牢房里一样,不能外出,不能与外界联系。”此时,女工们并没有在意,照样互相说说笑笑,整理著自己的行李。晚饭,上了包菜、胡萝卜和一个不知名的菜肴,虽然很难吃,但没有人埋怨,“出来就是为了挣钱的,没想过要过多好的生活。”杨银秀说。

此时,杨银秀等人也发现,她们的合同也变了,不再是当初承诺的300美元的基本工资,而是只有基本工资,根本没有加班工资,“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只有2000多元人民币,我们就没必要跑那么远出去打洋工了。”随后发生的冲突,让很多女工感到恐惧……

巧合的是,34名应城女工到达罗马尼亚工厂的第二天,恰逢第一批到该地的应城女工发工资。这批女工已连续工作了50多天,还是第一次发工资——相当於3000多元人民币的罗币。此时,杨银秀等人也发现,她们的合同也变了,不再是当初承诺的300美元的基本工资,而是只有基本工资,根本没有加班工资,“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只有2000多元人民币,我们就没必要跑那么远出去打洋工了。”

随后,更大的冲突出现了。由於合同的变化,女工们不能拿到她们当初期望的工资。於是,在工厂领导都去开会的时候,工人们开始停工。车间的主管们看到这个情形后,要求女工们义务加班一个小时。女工们没有答应,冲突由此产生。“当时,工厂的主管拉掉了工厂的所有电闸,顿时,工厂里一片漆黑。”一名女工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还心有余悸。

随后发生的冲突,让很多女工感到恐惧。正当部分女工与厂里就工资问题进行交涉时,两个当地警察突然冲进来,用催泪瓦斯将这些女工冲散。“当时大家就像燕子一样,向四周散去。”杨银秀说。

随后两天,没有人管这些女工的生活,每天只有难吃的“稀饭”。“就连稀饭的供应也不很充足,如果去晚了就没有了。”吕芳说,“我们在那里所遭的罪是你们无法体会的。”当时,很多女工,端著难吃的稀饭,潸然泪下。女工们在那里被饿了整整一个星期,多人被饿晕,也有人喝了变质菜汤,上吐下泻,却无医可疗。

来源:多维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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