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冒著受到打击报复、甚至丢掉工作的危险向公众揭露我亲历的高校后勤中的腐败。我们这个京畿大省的高校,特别是二、三类高校,在新生入学时大都要求学生统一购买住宿用品,如床单、被褥等。我就以我所在的学校为例,向大家透露我所知道的其中的黑幕——
先说说为啥要实行公寓住宿用品统一购买,据说是为了保证学生宿舍内务的整齐划一,便於管理。可是现在社会生活早已丰富多彩得令人眼花缭乱,学生住宿用品还照卖不误。而且现在许多学校甚至有寄宿制的中小学正增加进来。
这一切在於利益驱动——
每年省教育厅都要给各学校下文,开篇即为:为了维护学生利益,减轻学生负担,统一学生公寓用品的采购管理……,有了这样的名目,於是省教育厅联合省检验局举办一个定货会,要求各学校参加并现场定货。如果有的学校不定或不要它们指定的厂家的货怎么办?省教育厅在文件上就说了,不采购文件中检验合格名单上的厂家的货,在每年秋季新生入学后,省里要到该校抽检,如不合格罚多少多少。
我省搞这种学生住宿用品统购数量最大的两家公司,都有省教育厅做后台,追根溯源它们都是省教育厅的三产,其老总之牛气,甚至连二、三类高校的校长都不放在眼里。
这套学生住宿用品一般是300元。主要包括两条床单、被罩,一床被褥,另外还有蚊帐、枕头等物。就说一条被罩吧,二米一长、一米六宽,其实就是这么大的两层布,熟悉布匹行业的朋友可以推算一下有多少钱,但在仅仅是经过了绣花、印上校名、套上塑胶袋之后,就卖到了36元。一床被褥据说是用的新棉花(不是黑心棉),还分什么几级棉、几级棉,就卖到100元。
我在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亲眼见到有些来自贫困家庭、老少边穷地区的学生真为这多出来的、本不该掏的300元发愁啊。对他们来说,几千元的学费如果减下哪怕一块钱,也能觉出负担的减轻,他们可不像我们这些拿工资的人一样,十块二十块不算啥,三百四百一顿饭钱。
而且学校有个规定,学生一旦买下了这套住宿用品就不能退。我在每年新生开学时都能看到,仅在学校住了一晚上的同学,因家庭突遭变故、或家里原定能凑齐寄来的学费没寄来而不得不退学时,无奈地抱著一套对他们来说已没多大用的崭新的被褥离校回家。
而从事学生住宿用品采购的后勤人员以及有关学校领导对学生的表情从来是漠然置之,他们真正关心的是每年的招生规模,因为这意味著采购数量和回扣的多少。这些年,凡是我们定过货的厂家,每年的中秋节和春节前都要到学校来,给主管人员送礼,连我们这样的跑腿人员也多少有份,至於每年秋天结完帐后与主管人员的分成,连当事者本人也不隐瞒,早已是圈内人所共知的事。这些年,我也亲眼看见一些小厂子的老板就因为保持住了几个高校的采购定额而发家致富起来。
据我了解,不只是学生住宿用品,中小学的学具采购也是一块利润巨大而且腐败无比的市场:象三块钱一个作业本子,每学期入学时都要买一摞教学用具,可是一个学期下来根本用不著。这种腐败在各级教育主管部门的支援纵容下,打著“统一管理”、“加强管理”的旗号,大赚特赚学生家长的血汗钱,怪不得这些年家长们说学生上学的成本越来越高了,每年都有为此上不起学的,不仅存在於农村,城市里的下岗失业人员中也有的是。
现在我的内心越来越不平静,我觉得我要是不把这些黑幕揭露出来我将寝食难安。
2004年3月6日新华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