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工会组织周记(五):工人都被管理层吓退了 工会可以怎么办

2022年11月22日

前几次阿东师傅谈的都是工人在谈判时如何调整诉求先后、如何与工人沟通等。但所有这些工作的发生地点都在厂房——这是资方的地盘。纵使我们的工会活动被谅解备忘录所保护,但是资方仍然会惯性的对工会工作产生敌意,还是会用些小动作进行骚扰,甚至把工人赶走。这些其实都不新鲜,甚至可以理解,但是阿东师傅最担心的是因此导致的工人流失,令工会组织的经验、文化不能在厂房内扩展开来,因此这周想和大家谈一下面对管理层的压力,工人和工会应该怎么办?

来自管理层的小动作

话说工会和沙希厂方的谈判开展了,与此同时印度伙伴希望在其他厂房建立新的工会组织,于是早前会议都在谈厂内的形势如何,有没有物色到一些意志坚定、有潜力成为工会骨干的人选等问题。

新的厂房是专门为一个运动品牌生产服装,是八厂以外koogu工会另一个有团队组织的地方。去年他们建立了一组10人的团队,但那些工人一直被厂方打压,骚扰。印度朋友伙伴跟我们说,压力来自内外两方面:因为厂房是当地为数不多的制衣厂,工人都担心工会活动会令厂房搬家最终导致失业;同时因为知道厂方讨厌工会,工人都害怕和工会人员交谈,担心厂方发现他们和工会有联系会被惩罚。

有见及此,印度朋友希望叫原来八厂的工友到当地和工友交谈,希望透过派小册子、分享经历来建立关系,令工友知道,工人和工会沟通是受到谅解备忘所保障的。他们期望通过午休时间和工人的正当沟通,让工人知道工会在做什么;加入工会有什么好处;加入工会为何能帮助大家拿到更多的工资;甚至令资方能和大家平起平坐的沟通;更重要的是找一些有潜力的工人,把他们训练成未来的工人代表。

图片:工会正在和工人们召开会议

一旦辞职不就正中管理层下怀了?

回到八厂,工友娜嘉拉由九月开始就加入会议,和我们一起讨论下一步工会该怎么办,但最近因为厂方的小动作,令她心力交瘁生病了,甚至有点想辞职了。尽管在之前的集体谈判会议中,厂方答应过不再骚扰工人,但近来还是有沙希的保安不断跟踪尾随她,不论在工作还是休息时,甚至去厕所的时候也要跟着她。忍受不了的她便向保安大喊:“为什么要把我当成小偷看待?”很多同事看到这个情况,都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有什么事呢?资方的“无事生非”而已啦。阿东师傅我明白在无时无刻都被人监视下,难免会心生恐惧待不下去,甚至出现辞职的想法。但一旦辞职,不就反而就正中管理层下怀了了吗?问题其实很简单,我说:“厂方之所以有小动作,因为他害怕工人组织起来。

这种来自资方的骚扰其实太普遍了,管理层既然不能主动无理解雇,那就只好用些小动作逼人辞职。其实泰波特工厂之前就有一位工会骨干,他因为太积极的联系工人,管理层针对他散佈谣言,甚至警告其他工人不要和他接触,否则下场就会和他一样。结果大多数工人果然因为怕被管理层找麻烦,看到他就真的像是见了鬼一样害怕。最终,这位工会成员因为忍受不住压力,自己请辞了。

我们虽然苦苦挽留期望他复职,但是最终也不得不尊重工友在压力下做出的选择。他的离去直接令泰波特工厂组织工作受创:少了一个曾经经历厂方暴力威吓、到最后团结工人和资方签订备忘的工人,就意味着这些工作组织经验难以传承给未来的工会工友。资方的小动作打断了工会运动的传承和发展节奏。

惟有建立工人对工会的信心 才能挽回想离职的工人

资方对工会普遍性的抗拒心理间接也会影响到普通工人。面对这种情况,工会在接触工人、派发单张的时候就要明明白白的向工人陈述加入工会的益处,签定好的备忘录能够如何保障劳资双方的权益,并促成谈判。——而备忘录内容的监察与落实,也是工会人的重要工作,毕竟中国的经验告诉我们,出发点再良好、文字再深刻严谨的法条也要有切实的执行才可以。

同时,阿东师傅也向印度朋友提议,可以把以前的事例写成单张或小册子,跟那些受管理层骚扰的工人说,不应是你们害怕管理层,而是管理层害怕你们团结起来,因此搞小动作阻止你们加入工会,是管理层最想看见的事,也是对工人利益最坏的情况。这几年和印度这间工厂的交手经验发现,资方都是先挑软柿子捏,一旦成功把工友陷入孤立状态,整个工会组织就会很容易被压制。

不过我们的娜嘉拉终究是个坚强的人,她没有辞职。几年前她被工厂的人殴打都没有退缩,如今的那些骚扰又算什么呢?更何况还有很多工会伙伴在她无助时给予了支持。时至今日她仍然在工厂在努力找新的工友加入工会并积极组织谈判。工人的坚韧,很令阿东我感慨,有时候工人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强大很多。

阿东师傅

2022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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