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工会组织周记(四)﹕清楚的分工和明确的目标——多唠叨几遍不怕烦

2022年11月07日

工会工作者在什么时候是最有能量、工作最积极的呢?相信大家都会猜到,就是遇上不公、甚至被集体解雇,因为他们不用再被工作烦心,可以专心致志、士气高涨地参与工会工作。不过工会工作不是简单搞一次大罢工就完事的“一波流”,更多的功夫实际上要花在平淡的日常当中,而工人很容易在平日繁忙的职场里将工会工作的优先级排在最后,比如上周会议承揽的工作,在下一周却几乎没有推进;或者是长期细水长流的工作目标,在前线的变化多端中慢慢的被淡忘等等。这些都是阿东师傅和大家在组织工作中经常发生的情况,故而像唐僧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分工、重申目标也是阿东师傅我工作日常的重要部分。

没有派发的小册子和需要搞清楚的分工

我们一直以来都有希望把国际品牌拉进集体谈判的策略,而当中品牌所在地的法律尤为重要,法国就有一项“警戒义务法”,旨在监管跨国企业在向子公司或分包商购买服务、商品时会否侵犯工人的人权。这项法律因为不仅是针对在其本国的总公司,也适用于全球生产链,因此对下游工人尤为重要。——这个法案的具体细节我们后面章节再仔细和大家谈(当然对中国工厂也会有巨大影响!)。

针对这一法律对全球供应链最前线的工人的影响部分,我们CLB这边已经整理好,并翻译出大纲传给印度伙伴,希望印度伙伴可以把内容做成小册子或单张之类的,然后向工人解释远在欧洲的新法律对印度工人的重要影响。接下来的会议中,我就问他们有没有收到我所发的英文版草稿,有的工人代表说已经开始读并和工人开始讨论;也有人因为忙于其他事务还没来得及阅读,更别说制作小册子了。而即便是读过小册子的工作,也有各种各样的困难,索亚说“法案中有些名词很艰深,如果可以简化一下就更方便”,塔玛也说“如果可以有更多讨论、教学,令我可以使工人明白法案就更好了。”

听到这里,阿东师傅我便不得不提出一个工作分工的问题。因为我们CLB这边已把法律整理成大纲发给大家,但到最后如何和工人商讨法律的重要性和具体应用策略等问题,只有前线的工人代表可以和他们解释。一直以来,前线的工人组织由印度伙伴负责、我们则负责与国际NGO和媒体沟通,并每两周与大家互相报告状况,但如果前线的工作也由我们CLB负责,就大大减低谈判效率。更何况,比起我们,每天和工人接触的工人代表,和前线组织者,才更明白工人的不安、担心、以及对新法律有什么具体问题,因此如何把这些法律去说清楚,必然是由前线工人代表负责。

因此我对他们说“这份法律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别人帮我们打造好了,但我们自己总要学会用这把刀才行。我们日后去到欧洲,我希望跟那些官员说,当前国际品牌所给予的订单价格太低,印度工人长期低薪;而不是工人不明白新订的法律。所以我希望我们有合理的分工。”

接下来阿东师傅跟印度朋友再次强调,在谈新法律时的注意事项。“工人对法律有疑惑,甚至不知道如何使用,都是正常的。实际上,这份法律也依靠大家的努力才有意义,因为当厂内有集体谈判出现,工人正组织和资方会谈,但作为资方的国际品牌拒绝参与,这就是有力证据去指品牌违反新法律。所以当和工人谈的时候,要他们讨论到底这些法律对改善工人组织有什么用;以及这些法律虽然出现在欧洲,但为何身在印度的你也要注意。”

其实这都是老话题了,但还是要再三提醒,工人要对工会有信心,必须时常与工人沟通对话。同样法律也只有在工会向工作讲解后,才能成为工人对抗不公的武器,只有工人意识到老板什么时候违法,通报工会,才能动员法律援助甚至请国际组织施压。但很多时候前线组织者一旦受压,就可能被当前危机盖过了长期组织策略。

在新厂开展工作 把更多品牌拉进来

另一边厢,印度朋友开始了沙希其他工厂的组织工作。之所以在新厂开展工作,固然是因为希望增加群众基础,但更重要的是,不同厂负责不同的国际品牌生产线,如果我们可以把不同生产线工人拉进来,就更有利我们使用针对跨国企业的劳动法律。我们都清楚的记得8厂的工人曾经经历的一系列的殴打、孤立、针对后仍然坚持和团结下来,最终促成了厂方和工人签订备忘。(具体请看我们的报告故事)这些坚持和经验的传承,在工人运动中是极其宝贵的,阿东师傅再向他们提醒,工人代表不要轻易辞职,因为有组织经验的工人辞职,这些年在沙希的成果就很可能烟消云散。

这周经历算是组织者的日常唠叨吧。当我们以为上月分发材料,工人代表就能向工人解释,然后推进谈判。但实际执行却是很多变化,即便如此,作为组织者还是要清晰的和工人代表谈好下一次的目标、给予明确的完成时间、要求。

前线工作者平日的组织工作最容易受突发事情、或紧急事影响,好比新的个案、个人问题等等,这些事情很容易扯去组织者的精力。因此,不要怕麻烦,也不要怕罗嗦,每次和工人或前线组织者去订好目标、紧记那些目标要是具体的、有清晰的时、地、人、事,令他们得以确切执行,然后定期去检讨,否则组织工作就只会原地踏步了。

但阿东师傅更明白的是,事实上能和资方签订谅解备忘、开展谈判,甚至执行当前更多工厂的组织任务,全都是前线工人代表的努力成果。我深知,前线工作的压力是很大的,代表们可能每日面对繁重工作,同时被管理层针对,甚至在吃饭、去洗手间都会派保安尾随,面对如此大的压力,莫说出现工作疏漏,承受不了也是无可厚非。因此,正因为他们的付出,才能让阿东师傅我能够“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从长远角度协助他们的运动发展。

阿东师傅

2022年1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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