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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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托了如今办教育要有“世界眼光”的福，终於在年前到了一趟法国巴黎。领略了卢浮宫的博大后，去偏街背巷的中国餐馆用显然比国内职工食堂菜肴差老鼻子的“团餐”。等菜间隙，发现洋人的“月亮”也有问题：街巷人行道边，竟有诸多烟蒂堆积，且散见星点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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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问之，乃言，缺人□□□这活得人工干，巴黎人工贵，市政当局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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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现今的中国人挺有经济头脑，同行者中於是有人做开了“经济学”计较：中国人工便宜，把巴黎市政当局做这活的经费拿过来承包，若有人从国内，比如咱云南最穷困的昭通农村招上些人去，每人一月就许300元人民币，加包吃包住，不美死他呢！若真有这种可能，保准应者如云，承包者定然可以大赚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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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谁知道这半玩笑的“方案”才一提出，熟悉欧洲社会的东道主笑开了：你们有所不知，在欧盟国家，工人工资是有严格法律保障的，想做为所欲为的老板，大口大口吃人家的剩馀价值，那可没门！别以为海外劳工不懂居住国语言、法律，不懂打官司，自有工会之类的组织会为他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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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玩笑话说过本来早已忘记，近日福建石狮的一个现象，又叫人为这事犯起了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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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福建石狮，是国内很早就出了名的小商品批发市场，由此起家，后来加工业亦火爆起来。对各地农民工来说，“到石狮淘金去”，是颇有号召力的口号。在石狮大桶大桶淘到了金的有多少人，无法知晓。倒是最近见到一条报道，说石狮本来是一个十分吸引农民工的地方，可前些时却出现了民工潮从此地大幅度消退的现象。原因，并不是石狮经济活力出现了什麽明显的衰退，而是许多民工对於石狮老板出了名的吝啬苛酷无法忍受，即便去外地找工作比在石狮困难，也只好离去。因此，在全国农村剩馀劳动力出外很难找到工作的情况下，石狮竟然有劳动力缺口达10万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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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石狮老板的榨取天赋，或许因为它造就了10万人的劳动力缺口，因而成为“现象”；而在我们身边，已经让大家过於麻木的良心忽略了的大约尚不成其为“现象”的现象，难道不存在麽？我在云南南部一个私营锡矿上看到过工人所居，居然是几块石头顶一张铁皮在野地里搭起来的，离地不过数尺，四面以破草席挡风，为人进出的门只能像狗似的爬进爬出。而一位熟识的当地官员对此只是淡淡一笑：这老板，心狠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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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当年看书，记住了天津一位资本家的口头禅：“<<三叁>>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做出这样的结论，其逻辑，显然不是以人性为基点的；但是，就擅长於从弱者身上割肉而为自己聚财的角度，它又是十分富於所谓“经济学工具理性”的。不幸的是，这种“工具理性”，在今天依然被某些老板甚至学者视为利器□□□在国内经济学界，张扬“经济学不是讲道德的学问”，不是已经有好些年头了麽？石狮那些只不过“心狠了一点”的老板，也只不过是实践“零道德经济学”有成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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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两条腿的人”毕竟是人而不是蛤蟆，是人就一定有一天会晓得自己的权利，会懂得争取保障这种权利的社会公正。曾在石狮的那些农民工拔腿走了，我们能从中悟出点什麽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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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中国青年报 2003年9月3日 \
团结就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