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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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十月诗草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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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据说这个城市有一千万人口,
<br> 有的住花园别墅,有的住□同平屋,有的住在海里头;
<br> 可是我们没有一席之地,弟兄们,我们没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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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据说这里是我们的历史和梦想,是我们的骄傲,
<br> 我们像亲戚来串门,却也引起它的懊恼;
<br> 它让我们呆在原地不动,弟兄们,它让我们原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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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们的原地,荒凉的地方只有不长五谷的山沟,
<br> 我们要靠它吃饭人们却痛心疾首;
<br> 他们不让我们砍树,弟兄们,他们不让我们砍树。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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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们逃离□饿,寻找幸福,交通部门要走我们的所有,
<br> 让我们挤在一起窒息,疯狂,死去,认清自己
<br> 不如他们眼里的一条狗,弟兄们,我们不如一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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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们没有身份,派出所的人抓住我们说活该,
<br> “如果不交钱你就没有<<三叁>>证,对我们来说你就不存在。“
<br> 可是我们存在,我们还活<<著着>>,兄弟们,我们还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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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那从我们中间飞升上去的悄悄地说我们是一种文化,
<br> 我们游荡去来,像蝗□,从<<三叁>>国水浒吃到现在;
<br> 他们说我们是害□,弟兄们,他们说我们是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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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去到一个科研院所,他们论证说
<br> 目前还没有我们的现代化计划,等下辈子再来找它;
<br> 但这辈子我们怎麽化,弟兄们,这辈子我们怎麽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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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们交纳了增容费,暂且安身。报纸表达得暖昧,
<br> 老太太的小脚跑来可真是敏捷,逢年过节地喊<<著着>>防贼;
<br> 她指的是你和我呀,弟兄们,她指的是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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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有人说我们太笨,素质太低,为什麽禁止我们进入
<br> 很多行业?他们明明知道中关村里的电脑是我们攒的。
<br> 有人说我们到城里来只是出丑,同样是修路,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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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法律法规却让我们交出自由,
<br> 我们规规矩矩地坐在城里人身边;
<br> 他们却皱<<著着>>眉头,弟兄们,他们指我们太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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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听说学者们的忧愁就像富人的富有,就像我们的匮乏,
<br> 他们反抗现代性的异化,听说他们比我们活得光荣伟大;
<br> 他们在绝望里令人感动,弟兄们,我们在绝望里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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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想我听到了这个城市上空有一个声音,
<br> 那是陌生却异常的权威,说:“他们必须牺牲。“
<br> 噢,我们在他的掌握之中,弟兄们,我们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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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看到一只狮子狗裹<<著着>>短袄,别<<著着>>胸针;
<br> 看到门儿打开,让一只猫走进门;看到人们都在出国;
<br> 看到学生们扔砖头,看到“我的朋友比尔“在北大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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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看到春天的花和春天的鸟,
<br> 看到一条鱼在饭店前的水池里自在地游,
<br> 我们是新奇带一点儿糊涂,弟兄们,是新奇带一点儿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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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我们流浪,从80年代到又一个世纪,
<br> 我看见这个城市日新月异,万家灯火;
<br> 没有一盏属於我,弟兄们,没有一盏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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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武装警察越来越多,防暴队伍有特殊的任务,
<br> 从东单到西单,他们要保卫权威和一种幸福,走去又走回;
<br> 他们在寻找你和我,弟兄们,他们在寻找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