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案，纸包不住火

在天国里的刘忠霞，得知此判决结果，会作何感想？ 　　　 这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但哈市媒体相继接到压稿通知； 　　 这起案件证人很多，但没有一人敢於出庭作证； 　　 这起案件事实并不复杂，但许多证言却前后矛盾，庭审过程和判决疑云重重； 　　 …… 　　 这又是一起极富“中国特色”的刑事案件，目前还不能断言此案背景有多深，有多黑。但强大的互联网已经宣告，纸包不住火，今天的中国，再也不是权力和金钱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令人惊奇的是，伴随著宝马案，文学方式的哀悼和批判突然勃发，律诗《哀农妇》、民谣《东北宝马》等批判现实主义诗作，在网上以惊人速度流传，这为已经边缘化的文学陡然一变，这究竟意味著什么，也许还要一定时间才能判断。 案件回放：一审判决，疑云重重 12月20日，黑龙江“宝马撞人”案开庭审理。法庭认为肇事司机苏秀文系“因操作失误，采取措施不当”，所以判处苏秀文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这起撞死一人撞伤12人的有著“故意杀人”嫌疑而震惊哈尔滨的大案，案件本身和庭审过程却都是疑云重重。用《沈阳今报》的话来说，“这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但哈市媒体相继接到压稿通知；这起案件证人很多，但没有一人敢於出庭作证；这起案件事实并不复杂，但许多证言却前后矛盾。” 案件发生在10月16日，而对苏秀文的批捕是在11天后的10月27日，此前苏秀文一直处於被刑事拘留状态。而交警部门认定女车主不是有意撞死人，因其“在监狱中无法正常睡眠”，而将其“保外就医”。 一审判决结果公布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特别是在互联网上，各大BBS、门户网站新闻跟贴后，对於此案的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公众的注意力，集中於“价值100万、车牌号为黑AL6666”的肇事车辆的神秘主人——无业的苏秀文身上，这个网民盛传其口出狂言“信不信我撞死你”、“撞死你不就是十万块钱吗！”、并手拿几条“大中华”香烟傲慢地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女人，有流言称她是黑龙江某高官的亲属。 　　 对此，2003年12月30日，负责事故处理的哈尔滨市道里交警大队有关负责人辟谣说，苏秀文不是黑龙江省或哈尔滨市曾任和现任领导的亲属。 2004年1月2日，被撞死农妇刘忠霞的丈夫代义泉的一位亲属突然接到哈市道里区交警大队的通知，要求他於当日到大队重新接受调查。这位亲属后来说，交警大队接到命令，该案要重新调查。 重新调查，能揭开案件背后的重重迷雾吗？ 疑点一览： 　　 此案的一审判决书中，有这样的表述：“苏秀文当时头脑激动，想踩刹车却踩到了油门上，是精神溜号儿、误操作”。这个判决采信的标准是什么？仅仅根据苏秀文自己的辩护吗？ 12位证人为什么无一人当庭作证？ 　　 据《沈阳今报》报道，在庭审过程中，公诉人共出具12份证人证言，但是却无一人当庭作证。证词中，矛盾百出，例如代义泉在证言中称“没有看到妻子同苏秀文发生口角”，而大部分证人却指出“看到死者连连向苏道歉”等等。可笑的是，就是这样矛盾百出的“证言”，却成为了法庭采信的证据。 　　 还有，苏秀文到底会不会开车？苏秀文所持的驾驶证是1997年核发的，驾龄应该是六年。在交警部门最初的询问中，苏秀文的回答是“经常开车”。而在法庭上，苏说她不会开车，是今年8月她女儿回国后才教她学的开车。苏甚至说：“我不知道什么是手刹车。”一个有著六年驾龄的“老司机”，能开著车在闹市区（事发地点在哈尔滨闹市区）穿行，居然不会手刹车。这让人疑窦丛生的一面之辞，也是法庭判决此案仅仅是“交通肇事”的依据之一。 而还有一些社会评论人士，对於与此案有关的一些“要素”提出质疑： 　　 1、负责事故处理的哈尔滨市道里交警大队有关负责人否认苏秀文的高官背景，究竟有多大的可信力？换句话说，交警大队的有关负责人，有没有资格来认定苏秀文的社会背景？ 　　 2、被怀疑与苏秀文有关的官员为何至今不出来自己证伪，自己辟谣？ 3、为什么这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哈尔滨市的诸多媒体会相继接到压稿通知？以至於庭审第二天，一家报纸四名记者仅发表了100字的审判消息。 等等。同时，关於传媒和网路对这起案件的质疑，至今仍没有权威的部门给一个权威的说法。 网友呼声，波涛汹涌 此案一审判决结果公布后，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各大中文论坛、门户网站新闻跟贴后，成千上万的网友纷纷提出质疑，并展开批判现实主义色彩的即兴文艺创作。 还有不同专业背景的网友，从不同的方面对本案的一些细节提出质疑，例如： 　　 网上流传颇广的《从心理学角度看宝马杀人案的判决漏洞》一文提出，交通肇事犯罪应该是过失犯罪，过失犯罪没有犯罪动机。所以出现交通事故后的心理状态是惊恐、悔恨、自责和内疚。而苏秀文在事故出现以后，她没有任何惊恐、意外的表情，仅从她报著中华烟，傲慢站在现场的照片足以证明，这种结果对她并不意外。这种对生命的冷漠、无视的心理、表情和举动恰恰符合事故发生前她说的一句话“信不信我撞死你”。 还有的一篇文章《从实驾宝马X5技术操作角度看苏案肇事谎言》，从驾驶技术的操作角度，对“宝马”案的判决结果提出质疑。公诉书中写到“说明当时苏秀文停车时将吉普车的挡位放在了空挡而不是锁车挡的位置。”，并以此推断苏秀文的行为属於“操作失误”挂错档，因而属於“交通肇事”。文章从宝马的性能、操作的特点进行了详尽的分析，提出“由於宝马车的优良性能，故苏在起动汽车发动机后，误把倒车档（R）挂成前进档（D）的可能几乎没有！” 在各大中文BBS上，关於此案的贴子数量十分巨大，点击率、跟贴率都异常罕见，在一些论坛刷新了刘涌案、京沪高铁等热门话题的点击和跟贴纪录。 　　 在门户网站的新闻跟贴后，来自全国各大省市和海外的网友纷纷“顶”贴子，在网路新闻的历史上，其跟贴频率之高、参与者之多，都是较为罕见的。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郑板桥 　　 由於此案，网路上还兴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批判现实主义的新文学运动，体裁除了大量的时评之外，还有律诗、杂文、民谣、新体诗等等，矛头直指司法腐败，关注民生疾苦、反映民情民意，强烈批判社会公正的缺失。正是这互联网上兴起的自由写作运动，给疲弱不振、严重缺乏人文关怀的中国文坛带来了一缕清新的风。 　　 上溯至杜甫、白居易，近代至大文豪、斗士鲁迅，中国批判现实主义的文学传统一直薪火相传。诸如《卖炭翁》这样的具有高度人文关怀的文学作品，千年过后，读来依然震撼人心。 而基於“宝马”案的大众文艺创作，使批判现实主义的精神开始在今天发出呐喊。以下为笔者收集的流传於网上的部分成型的文学作品： 哀怜妇佚名夫君大恫哭，从今无妇媳。 儿女哭断肠，从今无妈母。……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东北宝马佚名俺们那儿嘎都是东北银 俺们那儿嘎杀人不偿命…… 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尊贵夫人佚名啊，尊贵的夫人 您亲临一线　来到群众面前 通过现场演示， 告诉大家“交通事故”的危险 给百姓以善意的提醒： 以后见到宝马要远远地让行……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贵妇吟佚名扭身扬长去，后事公仆理！ 黑土地滴血，松花江悲泣； 乌云盖苍天，何时日才现？ 民女含怨死，伸冤在哪日？ ……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苏秀文与拉登对话录佚名笨拉登：波音――客机里的轰炸机！ 苏秀文：宝马――小车里的坦克车。…… 人民网 强国论坛全文 我的祖国是黑AL6666宝马车槟郎我已绝望得要说不出话。我在《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中早已说过：“孙志刚事件”只是无数个孙志刚事件中的一个，大量无辜百姓有志之士非正常死亡，我只觉得祖国是个“死地”，我只觉得即将回去的祖国已非人间。…… 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苏秀文惹你们谁了？詹二邦苏秀文的宝马撞死了一个卖菜的，你们成天不依不挠好像要造反一样，现在依法判决了，你们还是不干，作为一个满腔正气的人士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侄子不可忍，今天丫的非得说道说道不可。……人民网 强国论坛全文 宝马行有人希望我愚蠢不稀奇，不稀奇 草民性命如蝼蚁 不稀罕，不稀罕 贱民命值两万元……人民网 强国论坛全文 无题・一佚名窦娥临死尚许愿，我赴黄泉无遗言。 今夜托梦与夫君，公婆儿女全仗你。 清明忌日勿烧纸，儿女上学需花钱。 进城勿与人吵嘴，遇见好车先躲远。……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无题・二佚名我今面阎罗，去诉我冤屈，地府无贪吏，昭雪会有时。 只盼苏秀文，早敲地府门，忠告众百姓，莫做东北人。…… 搜狐 星空论坛全文 摘自搜狐网星空聚焦 2004年1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