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4日广播)
四月2号星期一早上9点多,河南省郑州密县一家私人承包煤矿发生瓦斯爆炸,造成8死五伤。事故发生后,煤矿老板随即潜逃,而发生事故的24号风井原来的所有者郑州矿务局郑煤集团的裴沟煤矿,和该矿所在地的密县煤炭局,为事故责任互相推诿,都不承认这家煤矿属自己管辖,致使事故现场无人抢救,至今仍有死难工友遗体埋在井下没人管。
我打电话到郑煤集团的裴沟煤矿生产部,我问接电话的干部:
韩:我们是不是有一个24号风井?
干部:不清楚,我不清楚。
韩:是不是裴沟矿呢?
干部:就是。你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韩:四月二号有没有听说附近其他煤矿发生事故?
干部:嗯 ........ 没有听说。对不起了(挂电话)。
我又把电话打到裴沟煤矿安全部问接电话的干部:
韩:发生事故的这个井是不是归咱们矿管?
干部:这我不清楚。
韩:你是矿上管安全的吗?
干部:.......... 管安全质量。
韩:这个风井是不是归咱们矿管? 干部:这个现在不归咱矿管了。
韩:归哪儿管?
干部:密县煤炭局吧。
我把电话打到密县煤炭局,一位干部介绍说,这家煤矿没有在煤炭局登记注册:
干部:它属於郑州市煤炭局管的吧。这种矿都属於它管。
韩:这个矿是不是在我们县的地盘里?
干部:对。
韩:那是不是归咱们县煤炭局管呢?
干部:这个矿不归我们煤炭局管。
韩:密县煤炭局都管哪些矿?
干部:乡镇、私营这一块。那个矿不归我们管。
韩:它有没有在这儿登记?
干部:没有没有。要不你等到下午三点半四点左右,这个情况我问了以后你再给我电话?
韩:好。
那么,到底这家煤矿归谁管呢?一位裴沟煤矿工会干部对我说,这是一家私营小煤窑:
工会:裴沟矿没有发生瓦斯爆炸,几十年也没发生。
韩:你有没有听说这几天在附近的煤矿,小煤窑,发生这类事故?
工会:据说是小煤窑发生爆炸,但是具体到底有没有,咱也不知道。
韩:听说的是哪儿?
工会:听说是小煤窑。
韩:是哪儿对小煤窑?
工会: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们集团。
下午,我又把电话打到县煤炭局,还是那位干部对我说,他打听了一下,因为不是属於他们管,所以,县煤炭局也不会去问,也不会去管:
干部:今天我去问了,不是我们管的,它属於矿务局。
韩:哪个矿务局?
干部:郑州矿务局。
韩:有没有可能是咱们县煤炭局管的?
干部:不是。
韩:这个矿主是跟什么单位承包的?
干部:这我不知道。因为不属我们管,所以我们不知道,也不去调查。
於是,我又把电话打到郑州矿务局工会,一位工会干部介绍说,矿主已经跑了,而且没人抢救井下的工人。他还认为,密县煤炭局不承认该矿属於他们管辖是逃避责任:
工会:是密县的一个小矿,矿主逃跑了,工人也没人救。死的人扒出来了,家属在那儿哭。
韩:像这样的矿应该归哪儿管?
工会:密县煤炭局。
韩:密县煤炭局?可我刚才给密县煤炭局打电话,他说这个矿应该是郑州矿务局管啊?
工会:不是不是,他这是推卸责任。是密县,密县。
我又把电话打回密县煤炭局,一位安全科的干部非常肯定地说,二十四号风井肯定属於郑煤集团。并说,矿主跟郑煤集团,应该是承包的关系:
安全科:归郑煤集团管。
韩:这是肯定的?
安全科:对,肯定的。
韩:二十四号风井是承包出去了还是怎么了?
安全科:现在有很多小井搞承包,具体,地方政府咱管不到,管不住。
韩:要是承包的话,总有一个承包人 ........
安全科:承包协议呀等。
韩:对。这个承包协议是在谁之间发生的呢?
安全科:应该是裴沟煤矿和矿主吧。
韩:这二十四号风井应该是矿主跟裴沟煤矿签协议?
安全科:对,应该是,应该是这种关系,现在正在调查。
我又把电话打回裴沟煤矿。一位干部说,他们不能给我介绍这些情况:
干部:我知道你是要了解、报导情况的,是不是?
韩:对。
干部:他说是裴沟煤矿,那是他说的。
韩:我现在对它属於哪儿管我不感兴趣,这个责任最后有关部门会调查清楚。我关心的是这些死难工友家属今后生活的情况。
干部:从目前来说,今后有抚恤,这很简单。
我把电话打到郑州市总工会。一位工会干部无可奈何地向我发了一通牢骚:
工会:像你这样用电话问是不可能的。我们就是人去有时候还搞不清,还推托。都是这种事,都是这样子。出事故以后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搞调查的人都很难,像你这样千里迢迢打电话问,才不会跟你说呢!本来就是老百姓倒霉。当官的不负责任,当领导的不负责任,现实社会就是这个样子,有几个有良心的?真是!
最后,我不报什么希望地拨通了密县总工会的电话,接电话的干部说,包括劳动保护部在内,所有工会的工作人员,都下去做学习江泽民的 “三个代表” 的思想的情况调查去了:
总工会:情况我不清楚,因为现在讲三个代表嘛,都下去搞调查去了。
韩:三个代表?什么三个代表?
总工会:就是江泽民提出的三个代表。
韩:江泽民的 “三个代表”、“三个代表”有什么好调查的?
总工会:是市委下的任务。
韩:市委下的任务,就是作学习 “三个代表” 的调查?
总工会:对。
韩:发生瓦斯爆炸的死人事故,不去作事故调查,怎么去作三个代表的调查呢?
总工会:我不太清楚,主任都下去了。
韩:下哪儿去了?
总工会:都下乡了,刚才不是说了吗?
韩:生产保障部的人都去了作三个代表的调查?
总工会:这两天都下去忙著呢。
韩:是事故发生以后下去的吗?
总工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