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深圳三和人才市场或是北京马驹桥这些日结零工聚集的线下劳动力市场,线上中介招工平台和线下微信群不需要工人早起抢工,也为劳动者提供了更灵活、多元的工作机会,许多人因此通过线上找工。
深圳一家临时工中介平台“余时保”于6月30日被发现限制工人提现,克扣工人工资不发,工人发起抗议,上千人在7月2日再到总部公司要钱。经工人集体要求提现后,7月3日,网上消息指政府先行垫付了部分人现金,“排号排了近千号,还有好多离得远没来的,收到消息明天估计要挤破头。” “余时保”则表示停业7天,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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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余时保科技有限公司”于2019年注册成立,是即时匹配雇主和工人的线上劳务中介平台,注册资金为200万,提供的工作岗位多为日结的临时工。
早在2022年11月,余时保的提现系统已出现问题。有劳动者在人民网的“领导留言板”反映“余时保”提现困难的情况,指“平台以各种理由,限制工人提现使用,存着克扣工人工资不发的圈钱行为”。宝安区人力资源局回复留言者指,留言的三天后工人已经提现劳动报酬,更表示“若您今后再次遇到类似问题,建议您通过民事争议途径解决纠纷。”
今年3月初,网上出现更多声音指“余时保”的提现出现问题,甚至连APP都登陆不了,呼吁不要再使用该APP。到5月时,则有人指“余时保企业版”也出现问题,“提现提了大半月都待审核”。而到了6月尾,公司终于形成大规模欠费。
然而值得思考的是,该公司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中介平台,只从工人和企业见收取手续费的话,并没有理由出现经营状况突然变差的情况。而网上也有人说余时宝实际上是“暴雷”,也就是很可能使用了本应该是工人公司的资金,进行了投资并出现了亏损的情况。
由于中国的经济仍处于下行期,不少失业的年轻人均要靠零工维生。但沿海工厂倒闭搬迁,建筑行业开工减少,招工需求减少,赚取中介费用的零工平台的利润也受到影响。2023年至今,中国劳工通讯的工人集体行动地图已录入6起工人向劳务中介讨薪事件。
做日结的劳动者不会和劳动中介或者雇主产生劳动关系,因而也就不受《劳动合同法》的保护。一旦发生欠薪,劳动者无法向劳动监察部门举报,也无法进入劳动仲裁程序,只能通过民事争议诉讼的手段解决问题。
在新浪的消费者服务平台“黑猫”投诉上,可查到上千条关于余时保的投诉消息,涉及的数额一般为几百元到上前不等,也就是日结工人一天或者几天的日结工资。“因为有手续费有些大姐好几天放在里头不取”,结果最终导致出现了这种上千人的小额讨薪。为了几百块钱,让劳动者通过维权成本较高的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可以说是极不现实。这时,集体走上街头讨薪便会不可避免的成为唯一的维权手段。
余时宝事件既是工人权益问题,也是社会稳定问题
日结工人的工作极其不稳定,处在朝不保夕的生活状态中,有时甚至要指着前一天的工资吃饭、住宿;更大的问题是,日结工在劳资关系中处于最缺乏议价能力的一群,当垄断招聘信息的线上中介平台发生欠薪,更是将劳动者本就脆弱的生存状况推向极端。
中国工会在近年非常关注零工经济下“八大群体”的入会问题。但是仔细观之,当下定义的“八大群体”实际上难以包括余时宝事件中受到冲击的散工。现实是,这些零工劳动者就业能力偏低、抗风险能力较差,任何欠薪问题都会直接影响到他们的日常生存。既然官方工会特意提及了“兜底建”的问题,针对零工群体的精准就业帮扶就是必须要处理的问题。我们从工会的宣传当中,经常会看到关于“零工驿站”的内容,看上去求职、培训、法律咨询、劳动维权等服务都一应俱全,但是这次的余时宝事件中可以看到,驿站的求职功能被平台占了先机,而事后的法律咨询和维权工会方面又是否有进行协助呢。更重要的是,零工经济在经济下行的中国将进一步扩张,如何能让余时宝之类的事件不再发生,是基层工会必须考虑的事情,因为这既是工人权益问题,也是社会稳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