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现在都在骂政府,都说自己的收入比社会整体低(其实是比那些暴发户低),於是,普通教师喊工资低,国家机关人员喊工资低,普通工人喊工资低,连那些名牌大学的教授也跳出来说自己的“收入低”(当然,比起西方国家的教授来是低了一些――但即使按照中国政府给农民吹出来的收入,他们还是要高上不知多少倍!!!国外的教授――真正的教授,其收入是普通人收入的几倍???)
作为一个来自河南农村的男孩子,我是我们一个乡十几万人的骄傲,可惜来了这里――才知道中国原来如此卑鄙――比美国当年的奴隶制度好不了多少的卑鄙!尤其是教育政策和制度上!!!
曾经有国外朋友问我――为什麽城市街头露宿那麽多人,我告诉他们:他们是民工,朋友奇怪:“为什麽叫‘民工’,和我们国家的乞丐一样”,当我告诉他们,叫民工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来自农村,这些城市的高楼大厦都是这些人的血汗,他们才感叹:原来他们不是乞丐――白天还要做那麽繁重的工作???然后他们又问我:“为什麽他们不要求自己的权利?中国现在(至少他们从北京看来)已经足够民主了啊”,我说农民在中国的现在实际上是没有什麽“权利”的,他们惊呼:这是discrimination,是slavery……这就是中国的现实――中国中西部地区的农民今生今世注定了是奴隶,但他们的孩子――不能够接受正常的教育――注定了下一代还是中国的奴隶!
难道再下一代还是奴隶???
我除了说一句:卑鄙的国家、卑鄙的政策、卑鄙的教育制度,还能说什麽???
教育、科技与观念劣势
2001年8月31日的《南方周末》第二版有这麽两篇文章:《安徽:义务教育如何应对税费改革》,《广东:政府为贫困生买单》,这两篇文章分别是中国东部地区和中部地区关於义务教育的资金来源问题,那我们为什麽不关注一下西部教育、科技、观念的问题呢?
在当今世界,人力资本已成为当今世界公认的评价财富的标准之一。“2000中国西部论坛”上,按照1998年以平均所受教育年限计算出的人口文化教育指数,西部地区为5.66,比6.29的全国平均数低0.63。
党的十五大以来,我们党和政府虽然把“科教兴国”作为我国经济发展,社会进步的重要战略举措,但西部的教育始终非常落后。所谓的“西部人观念落后,思想不解放”,原因还是在於西部人们平均受教育水平低,大量群众没有文化或文化水平过低,最终造成西部“人力资本存量”远远低於东部,没有“见多”怎麽可能“识广”,所以西部人观念落后也就不足为怪了。
教育和科技问题:西部落后的根源
据第四次全国人口普查资料,西部各省、市、自治区人均受教育年限差不多都在5年左右,例如甘肃为5.032年、广西为6.225年、青海为5.012年、贵州为4.786年。显然,这样的人口素质,远远不能够满足西部未来经济发展的需要,更不用说实施现代化的战略目标对人口和劳动力素质的要求了。我国《义务教育法》规定,不论性别、民族、种族,只要达到法定教育年龄的国民就享有受教育的权利,但是,在西部12个省、市、自治区中,由於当地政府重视程度不够,风俗习惯、宗教信仰、封闭的社会环境以及某些陈腐的传统观念等原因,很多地区根本无法达到这样的要求,结果导致西部整体义务教育普及率也远低於中部和东部。美国有一位议员在国会上为教育争取更多经费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我们现在不增加教育投资,将来我们不得不增加监狱的投资。”这句话可谓一针见血的指出了义务教育的重要性。可惜的是,对这个问题的担心上,中国人历来是“雷声大、雨点小”。与贫困问题一样的是,中国西部的教育问题也只不过主要集中在农村。
本末倒置的义务教育是中国义务教育最大的问题。去过西部那些贫困地区的人大都会发现发现,盖的很漂亮,内部也很现代化的一般是县、乡各级领导的房子,而与此对应的是许多中小学校舍却是危房。更有甚者,在西部的许多地方,农民集资盖起来的学校,农民自己的孩子却交不起学费、上不起学,这实在是对中国西部农村教育的一个莫大讽刺。“义务”变成贫困学生家长的义务,国家却甩手走开。更可怕的是,对农村学生来说,它还与户籍制度纠缠在一起,“摧残”西部农村教育。近50年来,中国的教育资源一直按照户口类型分配,城市学生生均教育经费是农村学生的四、五倍,农村学生如果要想在城里上学,还另外要出一大笔额外的“借读费”。
在素质教育和职业技术教育上,西部更是问题突出。在西部农村,由於各方面生存环境恶劣,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差不多是当地农村学生的唯一出路。於是,在片面追求升学率的情况下,很多地方轻视劳动技术课和思想品德课程,没有把义务教育当成国民素质教育。此外,西部教师素质普遍不高,教材脱离实际等等问题,也制约了西部义务教育水平进一步的提高。例如,据四川对1084名学校领导和教师的问卷调查,只有2.77%的人认为现行教材适合农村学生,这显然是教育部门在教育上只考虑城市,不考虑农村的重大失误。绝大部份西部群众受几千年来传统文化的影响,把那些考上了职业技术学校拥有一技之长回家的人,还是被看作“泥腿子”,导致西部职业技术教育发展缓慢,加上近几年来学校学费相对农民收入来说“涨价”太快,许多农民认为上学是在化“冤枉钱”,都不愿意让升学无望的学生去上“没有用”的职业技术学校,而是退学,弃学打工。最终造成西部整体受教育年限短,人口不少,发展所需要的人力资源却严重不足。
高等教育和科技落后是西部发展的又一个重大问题,这个问题也制约>西部经济向更高层次进展。到1996年,除了内蒙和广西的中国西部地区共有普通高校217所,在校本专科生547483人,但是分布极不均衡。大部份集中在西安、成都、重庆、兰州等几个大城市,其中西安的科技人才密度在全国仅低於北京、上海。然而,除陕西、新疆外,其馀各省区每万人在校大学生人数均低於全国平均水平,贵州、宁夏、青海、西藏等四个省市甚至连一个博士学科专业的授权点都没有,硕士专业点同东部相比也很少。西部科研水平、教育质量比较高,服务能力比较强的部委院校大多是以面向中央各部委和城市地区服务为主,不能够与西部地区经济建设很好的结合。地方院校又多以师□、农业、医学为主,办学条件差,为当地服务能力弱。由於社会经济发展落后,西部高等教育还存在社会基础较差,高教经费短缺的问题。关於高等教育中的高考问题值得专门一提。刚刚过去的2000年,标志中国理工科高等学府最高水平的清华大学在四川省的高考录取名额只有北京的14.3%,与此对应的是四川省的人口是北京的6倍,难道四川的高中生就不是社会主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高中生?连西部最穷省份之一的甘肃省今年高考的理科、文科分数线都比北京高出出24分和36分。改革开放20年,高考制度不公平了20年,总得给那些落榜的考生一个理由吧,即使输也要心服口服!同样,当年我们的教育部门把大学“并轨”说得天花乱坠:“哪个国家学生上大学都要收费……”,结果现在不过是剥夺中西部农村孩子享受高等教育机会的一种手段而已。根据北京市一部份大学学生统计,1999年以来上大学(尤其是重点大学)学生们农村学生只占到1/3(农村人口占全国总人口比例是2/3),原因何在?以北京的大多数重点大学为例,每年的“并轨”费是5000元左右,住宿费1000元左右,年生活费用压到最低限度4000元(极少吃荤菜),再加上书费等其它费用每年大约需要11000元左右,而西部地区农民的年人均纯收入也不过才1200元左右,谁能够“供养得起”大学生?即便将来毕业找到工作,专业一般的话,工资也就那麽7、8百元,不算利息,一年还4000元吧,满打满算学生本人将来也要10年才还得清――哪个西部农村孩子敢上大学?相比之下,意大利大学新生所缴纳的学费占贫困家庭收入的5~10%,美国收费最高的私立学府年收费也只是占到美国年人均收入的50%左右……小学常识的人也能够对比出国家在高等教育问题上对贫困农民是何等的歧视!西部地区由於经济落后、社会生产力低,缺乏吸引人才与技术的能力,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人才还出现“孔雀东南飞”的现象,尤其以中青年专业科技人才流失最为严重,这对西部的科技人才缺乏的现实更是雪上加霜。例如青海省自1987年以来,专业技术人才外流以每年27%的速度增加,流失与调入的比例为14:1。加之西部科技体制也不够完善,存在机构及个人自主权不够、条块分割、人事制度对人才限制过多等问题,造成研究部门与企业分离,研究、设计、教育与生产脱节,很多的科研成果停留在实验室阶段,不能够与当地经济发展相结合形成产业,科教兴国的战略尚未真正得到实施。
后记:
当我在家务农的左邻家的孩子因为付不起学费钱成了我们村最后一个(其他的早退学了,这个家庭是因为有我作为“榜样”才继续求学的)退学的初中学生,当我的右邻家的男主人30出头得了病(很简单的肺结核)没有钱医治而悲惨死去以后――我已经出离自己的愤怒了!
想起以前曾经写过的关於中国西部未来发展的零散想法――於是拿上来与大家共勉,希望中国能够有一些改变!
北大>角地
2002-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