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25日,河南许昌市一名姓常的出租车司机起诉《许昌日报》和公共交通管理处的案件在魏都区人民法院开庭。
这是一起极少见的出租车司机行动。这名出租车司机没有聘专业律师,亲自上法庭辩论。司机表示,《许昌日报》一篇报道列出自己的车属于未审检车辆,他指该资讯不属实,唯报社拒绝修正。司机要求两名被告赔偿经营损失3000元,并承担讼费。
同时,该司机略显生疏和笨拙地在法庭斥责出租车公司的乱象。出租车公司逼迫司机交纳所谓的管理费,假如司机不交,则不会获得审理营运资格证,并被公共交通管理处查扣车辆。这次《许昌日报》的报道也是要胁的一部分,且听这位司机的叙述:
许昌市城市公共交通管理处对我们曝光真实目的。他们与出租车公司串通一气利用审理营运资格证手段。要挟我们交管理费,(不合理,不合法的管理费国家早2006年明令禁止的乱收费行为)不交就不予审理营运资格证。他们还违法的查扣车辆,逼迫我们交管理费,很多车主司机被查扣以后被逼无奈交了管理费。 (...)
今天晚上我的同行刚刚也发现他的车号被曝光,他车辆的营运资格证已经审验过了。为什么也被曝光了呢?因为交了钱,证审了,之后又没有交钱,又被曝光,这充分证明他们恶意曝光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收取管理费。公司经理都说″你们看到报纸曝光了吗?赶快交钱吧"。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恐吓。他们为了金钱官商勾结,还有什么违法的事情不敢干呢?
我们感受到的是暗无天日。我们度日如年。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无法养家糊口,无颜面对妻儿老小。 2019年到2020年,连续两年我们有两位同行,累死在工作岗位上、死在了车上。而我们没有听到看到许昌市城市公共交通管理处有任何表示。
中国的出租车司机虽然付出高额的金钱买下车辆,但由于出租车要在路上行走得挂靠具有相关资格的企业,出租车公司于是以此来控制司机的经营权,同时设立一堆巧立名目的收费,包括维修费、管理费、保险费、GPS费等来榨取司机的收入。今年1月,中国劳工通讯工人集体行动地图收录的20起出租车司机抗议中,便有7起要求经营权及产权合一,以及不满公司乱收费。
出租车司机近来面临的新问题则来自强制更换电动汽车的政策。政府指定的电动车公司均有各式各样的问题。有的车辆续航力差,每天要充两次电,一年便达到五六百次,但动力电池充电寿命约莫只有八百次,这意味着车主一年多便要为报废的电池付出高达五万元的更换费用。有的车辆每一万公里就得做一次保养,费用150-170元,但其他公司则不需要,司机大为不满品牌经销商多收取的费用。
出租车司机虽然支持新能源汽车,但不满政府不管司机的抗议。河北唐山市的司机总结了几个问题:一、续航里程只有厂家称声的一半;二、车辆难以上高速公路;三、电动车是否能安装柴暖;四、电动车的后续保险和维护补贴。数十名出租车司机在1月6日聚集在唐山市交通局门口抗议,拒绝更换电动出租车,相关的抗议上月录得5起。
行业的另一项变化来自电动单车的投放。中国劳工通讯去年8月曾报道司机集体抗议电动单车带来的竞争,这类集体行动并未有停止,上月亦录得4起。1月11日,河南省邓州市的出租车司机自发组织起来,收缴了城市里的共享电动单车,将它们拉到郊外一片空地上统一存放。1月29日,河南省周口市发生了另一起集体行动,出租车司机围堵三辆满载共享电动单车的大货车,阻止它在城市投放。其后,司机继续到周口市淮阳区交通局办公大楼抗议。
出租车司机多年来不断抗议黑车司机蚕食他们的市场,这些集体行动的规模可以很大。 2019年12月,黑龙江哈尔滨市一名未注册的司机因为争夺顾客而与另一名出租车司机打斗,立即引起两千多名出租车司机同行到场声援。
不过,司机们行动的成效有限,他们或者可以要求政府对新的竞争对手多加规管,却不能阻止愈来愈多的新企业加入载客服务的市场。近年网约车以至电动单车的出现,使出租车司机的生存空间更为狭窄。
严格意义上,中国的出租车司机并非工人,他们的集体行动以取得彻底的车辆产权和经营权为最终目的。不过,司机的生存状况则不比一般工人要好多少:日渐减少的载客机会、油价成本问题、各种挂靠公司收取的费用等等,都使他们的收入不断下降。不少司机均是下岗、离职和退休工人和退伍军人,劳动部门和工会需要介入及维护他们的利益。中国劳工通讯就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一起出租车司机要求经营权的抗议致电了当地工会。受采访的工会人员表示他们没有收到司机的求助,因此无能为力。虽然亳州市在2015年创立了出租车行业工会联合会,但看来这个工会联合会与一般司机是脱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