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19
最近一个多星期，为单位的几件事情，一直在灵石呆著。山西灵石在全国应该算是小有名气，一是因为矿难，今年分别於7月和11月就发生两次较大的矿难事故，分别死亡53人和25人，二是因为灵石矿老板的阔绰，山西煤老板团购“悍马”事件的发源地就在灵石。灵石县城小，一条东西走向的新街就贯穿了整个县城，但当地人很自豪地说，在这条4公里多长的街道上，好车比北京长安街上跑的还要多。奔驰、宝马、劳斯莱斯、宾利还有名贵越野车，终日在狭长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喇叭声此起彼伏。 “世界上刚冒出哪款好车，灵石马上就有了。”一名出租车司机说，县里的煤老板只要有一人买了奔驰，其他人都会跟著买。
灵石县城虽然不是太大，但高层建筑并不比一些中等城市逊色，建筑风格很有特色。我去过几栋高层商务建筑，装饰及其豪华，中央空调、摄像头一应俱全，灵石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我对灵石市有一种复杂的情感，到北京等大城市购豪宅、购名车说明灵石人很富，但是死难的矿工却在无声地诉说这种富裕的罪恶。矿工的生活十分艰苦，维持生计都相当困难，而有些煤矿主一天的收入都在10万元以上，煤矿工人的赤贫与煤矿主的暴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一位党校朋友告诉我，灵石有合法的煤窑200多个，但非法的煤窑即所谓的黑口子高达5000多个，这5000多个黑口子意味著5000多个百万富翁、千万富翁的诞生和无数矿工的血泪。
在通往矿区的路上，我们随处可见路面上覆盖著一寸多厚的煤灰，脚踩下去粉尘四起，淹没鞋面，让路人难以驻足片刻。超重的拉煤大卡车夜以继日地来回奔波，从无间歇，所到之地搅起的煤尘遮天蔽日。路边，三三两两的捡煤人灰头土脸。他们总有捡不完的煤。煤烟污染几乎遍及灵石县，县城周围到处都是黑灰色，房顶、栏杆、车上、道路两旁也全是煤灰。每天从清晨到傍晚，整个县城都被呛人的煤烟笼罩著。
我的心中始终存在著一种疑问，难道这些黑口子取缔不了吗？我的一位灵石朋友在吃饭聊天时和我说，除了官商勾结外，各个乡镇都依靠对黑口子的罚款取得机动收入，谁肯取缔呢？各个乡镇是以罚代禁，如果黑口子取缔了，乡镇府也断了财路，因此各个乡镇都争一只眼闭一支眼。原来如此。
煤老板富了，与煤老板勾结的官僚也富了，各级财政也充裕了，但无数矿工流下了雪和泪，普通百姓的生活并没有提高，相反要承担矿区高昂的物价。
有人说，哪里开矿，哪里就会盖房房塌，修路路断，水不能吃了，地里长不出庄稼。在这个灰蒙蒙、满是煤灰、煤渣的县城里，即使整天坐在车里，一件衣服穿一天也会比在全国污染最严重城市之一的太原市穿一星期还要脏，其污染程度可谓触目惊心。因此许多普通灵石人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但都无可奈何。
看著这一个个普通灵石人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的心里有一种深深刺痛的感觉。灵石这种官商勾结、贫富差距加大现状，放眼全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常常看到在福布斯榜上排名靠前的富翁和各级官员勾结中箭落马的消息，比如前不久原上海市市委书记陈良宇和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祝均一除违规拆借32亿元社保基金，给民营企业家张荣坤旗下的上海福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用於收购沪杭高速公路的权益。我常常怀疑中国有诚实致富的富翁吗？
灵石这个人口仅有20多万的小县城，却常常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这种躁动的背后，却反映著一个深刻的社会现实。灵石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小县城，因为它是当下全社会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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